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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我们离开那栋房子,出门吃午餐,沿路寻找餐厅,最后来到松原湖的湖畔。

  “好了,”我吃完炸猪排咖哩,又喝了一口咖啡后说:“那栋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厨佑介和他的父母住在那里,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些情况。”沙也加回答说。她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虾仁炒饭和半杯奶茶。

  “不,如果是判断的材料,还不止这些。首先,你父亲有地下室入口的钥匙,另外,十一点十分这个时间似乎对那栋房子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还有佑介的母亲很会打毛线,父亲戴着老花眼镜看法律相关书籍?”

  “没错没错,”我点了点头,又补充说:“当然,也可能是父亲很擅长打毛线,母亲是法律专家。”

  沙也加耸了一下肩膀,吐了一口气,“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甚么状况。只知道我爸爸有时候会去那栋房子,但完全猜不透他去干甚么……”

  “那里感觉不像是作为别墅使用。”

  中年老板娘从吧台内走出来,收走我面前的咖哩餐盘,为我们的杯子中加了水。她穿着polo 衫和牛仔裤,一身轻松打扮,但戴着一副三角形的眼镜,感觉像是对儿女的教育很严格的虎妈。

  “老板娘,请问你住在这附近吗?”我突然想到可以向老板娘打听,她一边擦着吧台,一边问:“你是问我吗?”

  我把那栋房子的情况告诉她,问她是否知道关于那栋房子的事。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有那栋房子。

  “是在别墅区吗?”老板娘问。

  “不,在不到别墅区的地方,左侧有一条弯曲的小路,就在小路尽头。”

  “那里有房子吗?”她偏着头,走进吧台内,然后打开后方的门,对着门内重复了我刚才的问题。里面似乎有人。

  不一会儿,一个理着五分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短褂,看起来像日本料理的厨师。虽然我搞不懂咖啡店怎么会有日本料理的厨师。

  “有烟囱的白色房子吗?”男人看向我们的方向。

  “对,”我点了点头,“你知道那栋房子的甚么事吗?”

  “也谈不上知道甚么事,只知道那里有那栋房子。”

  “那你知道住在那里的人叫甚么名字吗?”

  “不,这就完全不知道了,”男人摇了摇头,“我和朋友曾经聊起那栋房子,不知道那栋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建在那里很多年了,但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在那里生活。听说以前有人住在那里,但全家都生病死了,也有人说是有钱人为了节税建了那栋别墅,然后就丢在那里。虽然有很多传闻,到底是甚么情况,就没人知道了。”

  “那栋房子从甚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这就不太清楚了,”男人抱着双臂,“至少不是这十几年建的,应该更早之前。搞不好有二十年,不,我真的不太清楚。”

  “你刚才说,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在那里生活。”

  “对啊,所以才让人觉得可怕。这一带有不少这种房子,不久之前,还有某家倒闭公司的疗养所呢,除了房子以外,还有游泳池和网球场,房子拆了之后,一直弃置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

  男人对老板娘笑了笑,再度看着我们问:“你们和那栋房子有甚么关系?”

  “不,并没有特别关系,只是希望在那栋房子附近进行地质调查,如果你们认识屋主,想要通知他们一下。”

  “地质调查?”

  “我在大学做研究工作。”我从皮夹里拿出名片,让他看我的身分。虽然名片上印着理学院物理系,但他并没有起疑。

  “喔,学者也很辛苦嘛。既然这样,我认为你可以自由调查,因为那里真的没有住人。”

  “是吗?那就这么办。”

  “嗯,没问题,没问题的。”男人连续点了好几次头。

  从他口中打听不到进一步的消息,而且咖啡也喝完了,我从皮夹里拿出钱站了起来。这时,男人突然“啊”了一声。

  “对了,曾经有人看过那里有人出入。”

  “啊?是甚么时候?”

  “大概四、五年前吧,我之前工作的寿司店有一个送外卖的,走错路,跑进那条小路。他说当时有人在那栋房子前。”

  “是怎样的人?”

  “我记得他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男人吗?但既然在那栋房子前,应该不是屋主吧?”

  “是啊,我记得他说,那个男人在扫地。”

  “扫地?”

  “对,拿着扫把。”

  这时,沙也加突然插嘴问:“我们可以见见那个送外卖的人吗?”

  可能因为她的语气太严肃了,男人有点被吓到了。

  “他只是打工的,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

  “是喔……”沙也加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想甚么。

  我向老板娘和五分头的男人道了谢,结完帐。

  “那个人应该是我爸爸。”走出咖啡店,回到车上后,沙也加说。

  “应该吧。这下子终于解开了一个谜。”

  “解开了哪个谜?”

  “就是房子内很干净这个谜啊。虽然有很多灰尘,但如果那栋房子的主人真的在二十三年前离开,房子应该更加破旧。”

  “我爸爸不时去那栋房子,就是为了打扫吗?”

  “或许还有其它目的,只是顺便打扫一下吧。”

  沙也加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我爸爸和那栋房子到底有甚么关系?”

  “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感情,”我说,“所以即使打扫房子,也没有动房子里的东西,无论桌上的练习簿,还是织到一半的毛衣,都保持着那家人住在那里时的样子。”

  “希望有甚么线索可以知道我爸爸和那家人的关系——”

  “先看看你带来的相簿吧,也许在旧照片中有拍到那栋房子。”说完,我发动了引擎。

  回到那栋灰色的房子,和刚才一样,经由地下室来到屋内。发现灯油桶旁边放着装了蜡烛和火柴的盒子,于是就带着一起上楼。

  虽然还没到太阳下山的时间,但今天天气很差,即使打开了窗户,室内也不够明亮。我打算在需要点蜡烛之前离开这里。

  我把车上拿来的塑料布铺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坐在塑料布上。虽然坐起来不太舒服,但总比坐在灰尘上好。我们用面纸稍微擦掉茶几上的灰尘,把相簿放在上面。

  总共有两本相簿,第一本的封面画着动物图案,第二本画了一个女孩。打开第一页,正如沙也加之前说的,是她小学入学典礼时拍的相片。她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裙子,背着红色书包,面对着镜头,被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

  和沙也加牵着手的应该是她的母亲。沙也加的母亲穿着典雅传统的套装,身形消瘦。我想起沙也加曾说,她的母亲在她读小学时就生病去世了。可能那时候身体状况就已经不甚理想,虽然参加女儿的入学典礼,但脸上也不见喜悦之色,只有显然刚去过美发沙龙的发型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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