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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在上沃尔特流行一种传染病,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在塞内加尔渴死了250万人,以及200万头牛;在毛里塔尼亚有100万人渴死、饿死;马里400万;埃塞俄比亚160万……这是本什么书?”

  “这是红十学会的年终报告……您对此有兴趣吗?您与此毫无关系。非洲对您的重要性只在于让人打死两头豹子,因为您喜欢它们的皮。非洲别的事情就不那么有趣了。比如说,女人和孩子们在发烫的土地上爬着,从干裂的土里扒出干透了的花生来……而您呢,如果尼札太热,您就坐飞机去麦日伏度周末。”

  “您这些话最好跟与此有关的人去说……我又有什么本事去制止呢?”

  蕾娜特把年终报告扔到地板上。

  “我们打听得很细。我们知道您在夜总会中的开支,我们知道您在赌场里一夜中挥霍的钱足以在干旱地区建一条三公里长的渠道。”

  克里斯朵夫又向前走了一步,他没有察觉,姑娘已经坐了起来,毫不惧怕地盯着他看,聚精会神地听着。

  “您不赌就活不下去,对不对?”他接着说,“您为这种游戏浪费金钱,为了享受有刺激性的怕输的担忧。担忧这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对不对?这能刺激您的性欲吧。但是现在呢。罗莲小姐,现在您感受到的不再是担忧了。现在是恐惧,是怕失去您毫无意义的生命的恐惧。恐惧是某种具体的东西,某种压迫生命神经的东西。”

  克里斯朵夫弯下腰,拣起扔在简易床前的年终报告,向门边走去。

  “得让您的父亲也尝尝这种恐惧的滋味。”他说。

  蕾娜特钻进了被子。背朝着这个指手画脚的男人。她本该竭力反抗,要比方才表现得更强烈、更坚决、更激烈地反击这种硬加在她头上的罪名。但她没有这么做。她渴望知道人们都谴责这个罗莲些什么。很奇怪,她竟然被她所听到的内容迷住了。

  恐惧?不,她没有恐惧,只有那个留着板刷头的女人,那个机场小姐使她不安。这个对着她叫喊,数落她的罪状,狂热地抱着自以为是的信仰的人,她倒并不害怕。

  克里斯朵夫走到床边,蕾娜特吓得缩进了被子,他却根本没有发现,看也不看蕾娜特一眼,提起装着脏水的桶走了出去,关上了门,走到屋后把水倒了又走回来,默默地在惊讶的朋友们中间穿过客厅,再一次打开蕾娜特的房门,把桶放下。他检查了一下窗子,巡视了所有黑暗的角落,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姑娘眼中。当他确信一切正常后,便向外走去。

  “我不是罗莲·德·弗雷斯卡。”这个非常急又非常轻的声音来自蕾娜特口中。

  克里斯朵夫停下了,门把依旧握在手中,接着他转过身来。

  “您在撒谎。再说事情马上就会得到证实。”他说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放哨的一班班交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约翰坐在地下室收听新闻,同样没有新鲜玩意儿。贝特西情绪不佳。约翰把克里斯朵夫拜访蕾娜特的事告诉了她。她没有责备克里斯朵夫,担心进一步破坏已经处于潜伏的危机中的信任。她在考虑怎样重新拉拢克里斯朵夫。她想同约翰谈谈,因为她的主意很妙,很鬼。

  谁也无法酣酣入眠。夜过得真慢。除了贝特西,谁都懒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脱掉衣服睡。不放哨的人便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抽烟、喝茶,或者神经质地啃饼干。没有人再提改变计划的事;要说话,就谈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天气啦,说它还是那么坏,寒冷啦;要不就谈给直升飞机喷完漆后该给机体喷上什么军事字样。最后决定用“军用XP890”。

  有时候,当他们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时,他们听见约翰拨弄波段开关时收音机发出的尖叫声,或者会听见一个新闻广播员疲乏的声音,呆板地报导着新闻。显然,在凌晨三点这个时刻,倾听他播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有时他们中有个人爬上靠背椅,缩成一团,睡上几分钟,然后又惊醒过来,继续在楼梯口和房厅之间踱来踱去。

  换岗成了一件令人心情轻松的事,这多少让人产生有所行动的感觉。他们一致同意在这寒夜中不再两小时换一次岗,而缩短为一个小时。

  早晨将近六点时,约翰顺着楼梯跑了上来。“他们广播了!”他叫着,然后重新回到地下室里。

  马科斯和克里斯朵夫顿时清醒了。他们连跑带窜下了楼梯,正好听见这段新闻的关键部分——他们要1000万法郎的要求和他们这个举动的理由。他们也听到这起劫人事件在公众中引起的震惊、愤怒。伦敦警察厅已经在紧张地工作,验证种种迹象。广播里还说,绑架者们绝不可能不受惩罚地达到目的。

  “他们把听众看得多么傻。”马科斯嘀咕道。

  “总算是。”克里斯朵夫说。

  “什么?”马科斯问。

  “没什么。我只想证实有没有弄错。”

  “弄错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抓错人。”克里斯朵夫回答。

  约翰转过身来,吃惊地看着克里斯朵夫。

  “你疯了吗?怎么会这样想?”他惊恐地问。

  “人有时候就爱东想西想。”克里斯朵夫说。

  约翰关掉收音机,站了起来。

  “别关嘛。”克里斯朵夫说,“或许还有什么跟我们有关的重要消息哩!”

  “我们得节约电池。”约翰说着把他们从收音机前推开,“把我们听见了的去告诉山笛,克里斯朵夫,我去叫醒贝特西。”

  他们走到客厅,克里斯朵夫呼唤着山笛,消逝在外面浓浓的晨雾中。山笛躲在棚子附近。约翰一面敲着贝特西的房门,一面注视着马科斯。

  贝特西的房间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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