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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但是,日军在“利害变换线”的活动又受到许多限制,有其不可克服的弱点。如日军是异族的正规军,人马运动,粮弹补给,以及防备我军对交通的破袭,都很困难。各路大军的协同动作,限时限地的机械进退,战斗分界线的严格划分,束缚了各路的机动。这就给我军留下许多可乘之隙。再者,日军是以少兵临大国,其魔爪越是深入我腹地、边地,敌占区就会相当空虚,时刻担心被我军袭击。另外,敌人布成严整的合击阵势,是依事先的侦察而定的。如果我军行动出其意料之外,敌阵势必然错乱,结果不是疲于奔命,便是四处挨打。

  在敌强我弱,日寇频频发起的大规模“扫荡”面前,怎样趋利避害,掌握“利害变换线”上的主动权呢?刘伯承用兵的诀窍就是两个字:“机动”!“寻求有利’的机动”!“求得有力的机动”!他精辟地指出:“毛主席的人民军事学,是以无胜有,以少胜多,以劣势胜优势,因而就需要特别机动。”“在战术上最值得发扬的就是‘英勇的机动’。‘机动’就是趋利避害的军事行动。趋利要扩大到完全消灭敌人,避害要扩大到不遭受敌人丝毫意外的损害”。他还根据所属部队的特点和任务,提出在“利害变换线”活动的具体战术要领,即游击队应尽可能地发扬灵活性,以突然袭击消灭敌人为趋利,以避免敌人捕捉为避害。正规部队则应发扬其运动的威力,以主动进攻与消灭敌人为趋利,以避免敌人突击其弱点为避害。

  在反“扫荡”作战中,刘伯承创造了一整套运用“利害变换线”,发挥我军机动特长的巧妙战法。概括地说来,有以下五点:

  其一,“跳出圈外机动”。就是当敌人分进合击大举“扫荡”的时候,我军应抓住时机,看准合击间隙,跳出“利害变换线”以外进行活动,奇袭敌占区空虚的要点,破袭铁路及其延长的补给线。更巧妙的是跟着合击者的足踵,打击其残置的封锁部队,尾击日寇。如1942年夏季反“扫荡”,跳出圈外的机动部队奇袭长治重镇,烧敌飞机3架、汽车14辆、汽油库正座、营房2座,摧毁了潞(城)、黎(城)公路补给线,并袭击了日军合击部队侧背,给敌以沉重打击。由此可见,机动是利害变换的关键,机动是趋利避害的行动。当然,机动只是消灭敌人的一个条件,本身不是消灭敌人。消灭敌人才是机动的本质。

  其二,“圈内突围与圈外接护协同一致进行。”当敌人从一方前进尚未构成合击圈(利害变换线)之前,我即靠近薄弱之敌,以小部队接敌侦察牵引敌人,以主力在有利地形布置侧面阵地进行伏击,先施以短兵火力痛击,然后乘混乱之际分遣撤出转至外线。再以外线部队夹敌作战,使敌腹背受击,饿困不安。

  其三,“善于在两敌接合部机动”。“利害变换线”是双方互争主动,以战胜对方的关键。所以,在被合击地域进行的斗争是“极复杂、极残酷、极机动的斗争”。如当时在辽县、林县、平顺、涉县一带,敌来我往,敌往我来,参差杂处,在“利害变换线”上甚至出现“煮一锅饭敌我都吃,走一条路敌我相混的复杂状况”。我军指挥员胆大心细、机智灵活,采取机动的急袭、伏击、袭击、麻雀战及其分造与集结交互实施之。进而插入敌接合部袭扰,造成两敌误会,使其自相残杀,演出许多生动的活剧。日军不得不哀叹:“八路军在占领区如此滋蔓,实乃皇军心腹之患。”

  其四,选良机、看“火色”,转到外翼歼敌。时间就是军队,这一名言在“利害变换线”上体现得更为明显。刘伯承的要诀是:“利害变换,毫不犹豫,看准火色,转到外翼。”这里的“看准火色”即是指要抓住利害变换的时机。在内线、外线配合作战时,他更精确地指出:“这样内外线夹击敌人一路的良机,应选在敌人还未进到利害变换线上之前,或在其退出利害变换线之后。这种良机的选定,或取决于内线的部队,或取决于外线的部队,要看当时的情况来决定。”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利与害,得与失,常常决定于一念之间,这就要求指挥员发扬“在敌我利害时机变换很快,而上级又无法及时指示的条件下,必须指挥我军机断行事的优良传统”。

  其五,故意示弱,诱敌以小利。在利害变换的问题上,中国古代军事家主张:“趋诸侯者以利”。即是说,为了引诱诸侯前来就歼,就要先投以小利。刘伯承提出的“利害变换线”,充满着唯物辩证法的光辉思想。在趋利避害的总原则下,他针对日寇的特点,常常抛出诱饵,使对方尝点甜头,然后给敌以致命打击。

  在广阔的抗日战场上,“利害变换线”成为我军纵横驰骋的天地,在刘伯承同志的指挥下,部队创造了边打边诱,后卫诱敌等战法。边打边诱就是在战斗中,由第一梯队以少数兵力向敌“示弱”,使敌觉得有利可图;第二梯队则利用地形摆一个包围的阵势,候敌人跟第一梯队追来,中我圈套,然后予以反击。后卫诱敌则是先将本队在适当地区埋伏起来,以待后卫尖兵引敌前来,再给予打击。当然,在“利害变换线”附近诱敌以小利,必须十分周密,十分谨慎。“以前我们的惯语说‘诱敌深入’,乃是在游击战术上,把一路敌人诱引到伏击圈套内的一种趋利的机动,并不是在正规军内线战役上,把几路敌人放引到利害变换线内,成为不能避害的蠢举。”

  刘伯承关于“利害变换线”的论述,具体而生动地反映了毛泽东军事思想,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这种理论上的创造,在刘伯承的著作中比比皆是。这说明,刘伯承在借鉴外国经验的同时,丝毫也没有放松总结中国人民军队自己的新战法、新经验。

  看看这些,我们就可以了解到,刘伯承的全部业余时间都用到学业上去了。在他戎马一生中,除指挥千百次战役、战斗之外,还有数以百万字的学术论著和翻译作品。难怪他的老搭档——邓小平政委要批评他对时间的过于“势利”了。同时,我们从邓小平给刘伯承指出“缺点”的文章中,不是更可以看到刘邓之间的战友深情么。

  无产阶级革命历史的进程,常常把一些本不相干的名字紧紧联结在一起,组合成新的“名字”:马恩、朱毛、刘邓……

  从抗战初期开辟太行,到解放大西南,刘邓两人的确是珠联壁合,并肩前进,共同导演了许多威武雄壮的战争活剧。“刘邓不可分”,一直是一二九师和“二野”部队老同志流传的佳话。

  刘伯承久历戎行,又是军事首长,执掌兵机,精于谋略,勤奋著述,毫不懈怠。他年事较高,又仅有一只视力微弱的左眼,行动上多有不便。为了照顾他的身体,保障他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图谋大略,邓小平总是力争多做一些组织实施的具体工作,前方指挥,总是勇挑重担,亲自起草、签发电报,亲自值班把电话机,督促作战方案的贯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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