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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你看,处在“左”倾路线的夹缝中,贺龙有多么痛苦!他的心确实在流血。

  夏曦对于贺龙也并非不想有所行动,只是由于贺龙的特殊身分,他有顾忌罢了。夏曦从洪湖突围跑到贺龙那里以后,有一次,在一个叫王店的地方,别有所图地对贺龙说:

  “你在国民党里有声望,做过旅长、镇守使、师长、军长等大官,‘改组派’就是利用你的声望活动。我看,老贺,你需要写个申明书,好有个交待。’”

  贺龙一拍桌子,吼道:“你也给我写申明书!民国12年,我在常德当混成旅旅长时,你拿着国民党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身分的名片来找我,你记得吗?你向我要了十万块钱。我请你吃了顿饭,为你开了旅馆,还送给你五万块钱。虽然没有收条,但这是事实。你杀了这么多同志,你是什么党员?你给我写申明书!”

  两人拍案相视,剑拔夸张。关向应赶快出来,给他们调停。

  后来,在绕道陕南向湘鄂边转移途中,夏曦又一次发难。他突然下令,收缴了贺龙、关向应两人的警卫人员的枪,逮捕了两名警卫员。

  贺龙大怒,质问夏曦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的警卫员不缴枪?我还有一支手枪,你要不要?”说着,把一支勃朗宁手枪“啪”地一声丢在桌子上。

  夏曦有些害怕,放了他们两人的警卫员,把枪也发还了。

  “肃反”是上面决定的,但是,湘鄂西的“肃反”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许多经过考验的优秀知识分子、工农出身的领导干部都被杀害了,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夏曦作为湘鄂西地区的最高决策者、中共中央代表,当然负有直接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夏曦曾留学莫斯科,是一个知识分子,对党有过贡献的老党员,在执行王明路线上,为什么这样疯狂,这样残酷,各有各的说法,笔者在此不敢妄加断言,留待史学家们去探讨吧;

  【11、看看中革军委发来的电报,他说:“接着打吧!军
  委离得远,对这里情况没我们清楚。打了胜仗,换点子
  批评也合算。”】

  黔东的十月,已经十分寒冷。贺龙穿着一件从国民党军那里缴来的军上衣,坐在一张方桌旁翻阅报纸。哺,方桌上的报纸真不少,厚厚一叠。关向应也拿了一张报纸走到门口,迎着嗖嗖的冷风,看出了神。

  “小关,你看到什么喽?”贺龙诧异地问道。

  “胡子,你看,这条消息说,肖克、王震的部队已经离开江西遂川,向西边来了。”关向应回答。

  “喔?我看看。”贺龙走到门口,从关向应手上拿过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条消息很简单,是这样写的:“据悉,盘踞湘赣的匪首肖克、王震,经国军清剿,从遂川向西窜逃,进入湘南。现国军正围堵中。匪首任弼时随行……”

  “还有个任弼时同志和他们在一起。”贺龙抬头问关向应说:“你认识这个任弼时吗?”

  关向应说:“认识。我当共青团书记时,他是我的上级。现在地位很高,中央政治局委员,苏区中央局委员、他随六军团,可能是那里的中央代表。”

  一听说“中央代表”,贺龙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乱杀人吗?”

  关向应笑了。说:“胡子,中央代表也不是个个乱杀人。他是你们湖南老乡,湘阴人,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过,懂得很多,是个很能干的同志。”

  贺龙没有再问什么,拍拍那张报纸,说:“这是张8月份的报纸。现在已经10月份了,假若六军团真的向西来了,那么,我估计,有可能是来同我们会合的。”

  “不错,有这个可能,而且,从时间上计算,应该快到竣广’关向应同意贺龙的判断。

  “我们何不向南走走,迎接他们?”贺龙提议说。

  关向应点点头,说:“对,去迎接他们。”

  红三军是1934年6月到达贵州东部的。

  黔东是个贫穷落后的大山区,交通闭塞,地势险峻,封建势力也很强大。沿河、德江、印江、松桃等县及毗邻的四川酉阳、秀山地区,山高人稀,汉、苗、侗、土家族等杂居。这里的人民,长期受压迫剥削,三座大山压得他们端不过气来,有强烈的革命要求。二十年代初叶,贺龙率建国军两次经过这里,对这里的情况颇为了解。红三军在濒临绝境之时,来到这里,完全摆脱了国民党军的追杀,很需要建立一块根据地,以休养生息。

  贺龙在沿河县枫香溪召开的湘鄂西中央分局会议上,提议说:“野鸡有个山头、白鹤有个滩头,我们红军应当有块根据地。”

  这时的夏曦,由于处处碰壁,无计可施,不得不同意在这里创建黔东苏区。

  红三军组成许多工作组,深入群众,开展建立根据地的工作。7月,在沿河县的铅厂坝召开了黔东特区第一次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选出了由贺龙等八十人组成的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到9月份,黔东特区已拥有五个县,十万人口了。在创建黔东特区上,夏曦是做了不少工作的,尤其在发动群众方面,这是应当肯定的。实事求是嘛。

  这年7月21日,一位中共中央的交通员,历尽艰辛,千里跋涉来到沿河县,送来了中共中央1934年5月6日写给湘鄂西中央分局的指示信和中共中央五中全会决议。

  5月来信,根据中央1933年至1934年春了解到的情况,对湘鄂西中央分局在‘肃反’中的错误,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来信说:“你们在‘肃反’中犯了不可容许的严重错误,以肃反工作代替了反对反革命派别的政治上思想上的斗争,代替了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是极大的罪恶”“除了你们自己少数人外,完全不相信群众与自己的同志”“将反革命的力量夸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致使你们终日陷入疑神疑鬼的恐怖生活着(中),这种恐怖遂造成你们把肃反当作一切工作中心的根本错误”“我们绝对不能同意你们的意见:‘党苏干部十分之九为改组派’。这种估计完全是不正确的,夸大的!”信中还指出,武断地解散一切党组织,无理由地怀疑党团群众,是“拒绝了到处建立我们党的基础与繁殖我们党的工作”“这不但不能保证党的改造,而且破坏我们党的威信,使无产阶级在农村中的领导成为不可能。”

  这把“上方宝剑”,解决了贺龙、关向应他们日夜担忧的问题。8月初,湘鄂西中央分局召开会议,通过了《接受中央指示及五中全会决议的决议》,对夏曦所犯错误进行了初步的批评。但是,五中全会决议仍然是第三次“左”倾路线下的产物,因此,它没有,也不可能从思想上、政治上揭示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夏曦不相信群众、极端夸大反革命力量,把‘肃反’的错误发展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更不可能同第三次“左”倾路线联系起来,因而,夏曦虽然作了检查,但肤浅潦草。他在中央分局9月15日给中共中央的报告中,不仅未提及滥施捕杀军队和地方干部所造成的恶果,而且依然说唐赤英(省委委员、省军委参谋长)、王一鸣(七师师长)、周小康(省委委员、湘鄂西特委书记)、段德昌(省委委员、省军委主席团委员、红九师师长)、王炳南(湘鄂边特委委员、红九师参谋长)、宋盘铭(分局委员、红九师政委)、陈培荫(红九师第二任政委、鹤峰县委书记)、叶光吉(红七师师长)、盛联均(红七师政委)等人是“改组派”。不过,中央5月来信,终于严厉批评了湘鄂西的“肃反”,使在红军和湘鄂西根据地连续进行了两年多的“肃反”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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