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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大家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位不愧是多才多艺的老帅居然能用标准浓重的苏州腔来演唱。叶帅的嗓音好,底气足,曲调准确。他字正腔圆、委婉动听地唱了一曲,全场听众喜出望外,再次热烈地鼓掌祝贺叶帅唱得好极了。这也使我开了眼界,饱了耳福。

  以后我才知道,邓小平接到电话通知赶往上海,是出席毛泽东在上海亲自主持的中央会议。

  林彪、叶群、吴法宪和李作鹏等人在会上向罗瑞卿发起攻击。他们无限上纲、无情批判、恶语相伤,其目的十分清楚,就是要整垮罗瑞卿、夺取解放军总参谋长这个极为重要的军队领导职位。

  有关公安部长罗瑞卿遭迫害之事,乃发端于林彪让他的老婆叶群持林的亲笔信赴杭州秘密诬告罗瑞卿。

  1965年10月,毛泽东住在杭州西子湖畔山明水秀的汪庄别墅。

  “我这次来,是林彪叫我带来一封面交主席的信,请你带去交给主席吧!”叶群来到杭州见到了负责毛泽东警卫工作的张耀祠同志时,她这样说。

  “好。我交给主席。”张耀祠接过叶群给他的信件放进了自己衣袋里,叶群便告辞走了。

  “我给林彪打了个电话,林彪说,信要我当面交给毛主席。”叶群只走开了一会儿,又返回来告诉张耀祠。

  “好。你当面交。”张耀祠心中不悦,马上将信交还给她。

  这时,张耀祠觉得叶群这个人变化无常,疑及她心中“肯定有鬼”。当张耀祠面见毛泽东时将叶群的情形报告了一番。毛主席听后“哦”了一声,没有讲别的什么。可是,第二天早上5点多,护士长通知张耀祠,要张立即打电话告诉叶群,主席要见她,叫她快点来。叶群在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了汪庄。

  “谈话不要超过两小时,主席还没有睡觉。”张耀祠见到叶群便这般提醒她。叶群到了毛主席那里谈话时间竟长达近五个小时。张耀祠出于关心毛泽东休息与健康,他先后进去三次提醒毛主席休息,自然也是催促叶群该早一点离开。他每次进去催他们结束谈话,主席都没有讲什么,也未见效。可见林彪信件内容之多,其重要性非同一般,不然,毛泽东不会有耐心听她絮絮叨叨地讲了那么久。

  当谈话结束,叶群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眼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虽然那时毛主席对叶群的这些话半信半疑,但主席对罗瑞卿的看法由此发生了改变。

  196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和有关方面负责人共七十多人。政治上已经失势的刘少奇主持了会议。毛泽东仍在外地没有出席会议,但是会议的主要内容仍是按4月毛泽东在杭州主持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决定的精神办的。

  会议按照林彪和康生等人的指控,批判彭真、罗瑞卿、陆定一和杨尚昆(“文革”中简称彭、罗、陆、杨)等人的“反党错误”,毫无根据地将他们打成“反党集团”。会议决定停止彭真、陆定一和罗瑞卿的中央书记处书记职务,停止杨尚昆的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职务,以后提请中央全会追认和决定。撤销彭真的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和市长职务,撤销陆定一的中宣部部长职务,成立专案审查委员会,进一步审查他们的“反党活动”。这次会议决定调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铸任中央书记处书记,李雪峰任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就此拉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5月16日的会议上,通过了毛泽东主持起草的那份著名的中共中央《五一六通知》,此《通知》为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确定了指导方针。《五一六通知》在组织人事安排上也作了明确规定,提出设立中央文化革命小组,陈伯达任组长,康生当顾问,副组长有江青、王任重、刘志坚和张春桥。

  5月18日,林彪在会上作了长篇讲话,他批判彭、罗、陆、杨等人的“反党罪行”。他说这次会议的决定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反革命政变,防止颠覆的大事。”他在会上宣扬了“天才论”、“政变经”,鼓吹“有权就有一切”的谬论,还别有用心地神化毛泽东为“天才”,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后来人所共知的事实证明,搞反革命政变阴谋的正是林彪自己。

  1966年初夏的一天近中午时刻,我刚好离开总值班室准备回家去吃午饭,走在北京医院院子里,碰见了我们的老护士长王如。她正急匆匆地往宿舍方向一路小跑过来找我,她一见到我的背影就喊道:“张大夫,等一等,别走了,我正找你呢!”我听出是她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等着她。

  “有急诊,您赶快出诊去!出诊包给您准备好了,急救车马上就开过来。”她快步走到我跟前,这样说。

  “去哪儿出诊?什么病?内科还是外科?”我急切而轻声地问她。

  “我也不知道。我刚接到电话通知,要我们马上出诊去抢救一个重病人。”看来她确是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同护士长奔向总值班室,看见救护车已停在门口,二话没说便上了车。

  “是公安部罗部长。”上了车,护士长悄声地告诉我。

  可我仍然弄不明白。堂堂公安部长罗瑞卿大将有急病,用不着对我都这样神秘兮兮的,有必要如此保密吗?我到罗部长家里一看不就清楚了。

  再说,一会儿抬着病人上救护车,瞒不过司机的眼睛呀;到了北京医院,病人躺在担架上叫人抬着通过走廊,进入电梯,再去病房……这能保得了密吗?!

  正当我在思索与稍带点埋怨情绪之时,急救车开进了罗瑞卿家院子里,在他家那座不算高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我从车上走下来,第一眼就看到楼门前台阶下的水泥地上有一摊鲜血!我的妈呀!真的把我吓了一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用问,从现场情况一看便知,“病人”是外伤!跳楼?公安部长跳楼?!不可思议!

  罗瑞卿居住的院子大门外站着哨兵,院子里边静悄悄的,看不到有人走动,车子进门后,大门就关闭了。

  我被人引进了罗瑞卿的卧室。房间的窗帘拉上,室内开着电灯,光线稍感昏暗。罗瑞卿仰卧在床,眉宇紧蹙,神色忧郁。

  “你为什么不跟主席讲清楚啊?你不该做这样的傻事呀!”罗大将的夫人坐在床头,一边流泪,一边责怪和不安地嘟囔着。

  “……”

  片刻的沉默。

  “你不要再说了,说什么都没有用!”罗瑞卿神情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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