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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当即向老人家“自告奋勇”地说:“天津赵教授恐怕一时来不了,况且我们也不能等待,您若是同意的话,我来给您作封闭治疗,肯定有效,不会有危险,顶多可能是效果差一点(我思忖着自己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好嘛,你就给我打一针。”董老听了我毛遂自荐解释后,爽快地接受了我为他作封闭疗法的建议。

  自然,在一个不懂医的人看来,医生用一根细长的针头,抽上一针管麻药朝嘴里深深的扎进去,怪害怕的。但对医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治疗方法。

  我从出诊包里取出一根约六七厘米长消过毒的细针头,请董老张开嘴巴,在他右侧下颌骨处粘膜上用淡碘酒消毒后,将注射器针头刺入局部粘膜下直至下颌骨,再向外退出一点,用针芯试抽一下,见针管里没有回血,说明针尖不在血管里,针管里的麻药不会到全身去。这时,我将针管内预先抽好的2cc“利多卡因”麻药,缓慢地向几个方向注射进局部,注射完毕就拔出针头,站在一旁观察情况。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董老面部痛苦的表情顿时消失。他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不再疼痛,脸上终于露出了在这期间少有的笑容。

  1965年深秋,党中央总书记邓小平率领副总理李富春、薄一波和铁道部长吕正操以及三线建设副总指挥程子华等人视察云、贵、川三线建设进展情况,卫生部保健局派我随行。所谓三线建设就是国家为了战备而将重要的军工企业与重工业安排在云贵川三省。保健局交代我的任务主要是照顾好邓小平。

  出发前,邓小平夫人卓琳同志引我见了邓小平,在为他作了简单的体格检查后,小平同志跟我交代说:“我这里没有多少事,不需要医生,但你可用我的名义跟出去,要把富春同志照顾好就是了。”

  “好的。”我简单地回答。

  那一次李富春夫人蔡畅大姐没有去,李富春身边随员比较少,一路上我多半随李富春一起活动。

  邓小平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他在战争时期的赫赫功绩早被人们广为传颂。

  邓小平青年时期赴法国勤工俭学时,同周恩来、李富春、蔡畅、蔡和森等人一起参加革命活动。留法期间,李富春、蔡畅把他当作“小弟弟”一般来照应,所以邓小平同李富春、蔡畅间的革命情谊之深非同一般,他,因此对我有这样的交代。

  有人说,邓小平办事举重若轻,管大事,不经意小事,我不完全赞同。后来,我在同他的接触中碰到过几件不大也不小的事情,令我印象颇为深刻。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随邓小平去云、贵、川视察三线工作之前个把月,我按规矩,为了熟悉他的健康情况,多接触他,让他了解我,对我这个保健医生建立信心。因此我每星期至少要到他家去一两次。主要是卓琳同志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接待我,但他亦常看到我。按理说,他是能认识我的。可是,有一天上午,我拎着出诊包进了中南海怀仁堂西侧庆云堂胡同三号院邓小平家,他正专注地抱着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小孩子在院子里散步。

  “卓琳,送文件的来了!”当他看见我拎着一只黑色出诊包便大声喊道。邓小平一向耳背,故他说话的嗓音比较大,咳嗽清嗓子的声音也很响。看来,他一时未认出我,把我当成办公厅机要局送文件的同志了。

  “喔,什么送文件的来了,是张大夫,请进来坐。”卓琳招呼着我。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邓小平就被打倒,不久他被“遣送”南昌。在时隔七年后的1973年4月,那时他刚被“解放”,没有带随员,他只是同夫人卓琳一起看望因患癌症而作了手术正在玉泉山休养的周恩来。大家都高兴地到门口去迎接他们。

  “你是张大夫,总理还好吧?”他跟我握手时这么说。

  这一回,表明他是认识我的,尽管是件小事,况且时间隔了七八年之久。

  我在保健工作中接触过多位中央高级领导人,当然时间短,知道得不多也不深。但从表面看,唯有邓小平、董必武和陈云等首长,家庭中三世同堂、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尤其是邓小平喜欢孩子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他带着第三代到飞机场迎接外宾,参加植树节等重大活动使广大观众都在电视荧屏上看到了。他,与一般的老爷爷含饴弄孙没有什么不同。他,是伟人、是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但他也同普通老百姓一样有着温馨的家庭生活。

  去三线视察那会儿,李富春是政治局委员、副总理兼国家计委主任,薄一波为政治局候补委员、副总理兼国家经委主任,邓小平带着主管国家工业和经济的重要负责人视察三线建设工程,可见此行的重要意义,此举简直可同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相媲美。当时的邓小平刚进入花甲之年,他精力充沛、同老战友相处在一起情绪特别高,常听到他侃侃而谈与琅琅笑声。

  解放战争时期,我在部队里就听到过许多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的神奇故事。上级指派我跟随邓小平去云、贵、川视察工作,我感到十分荣幸。

  邓小平视察三线建设工程,犹如他当年带着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一样,他任总前委书记,但他必须要有刘伯承司令员等几位能征惯战的将帅配合默契,方能度过重重难关,克敌制胜。

  想当年,三线建设工程规模空前,在国家工业底子薄,经济尚不富裕,技术比较落后的情况下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举措。其时,咬着牙投入了大量资金、人力和物力,依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去创造奇迹!当时,我看到的攀枝花(即渡口市)钢铁联合重工业基地正待开发当中。邓小平此行,带着中央主管工业、经济建设和铁路运输的主要负责人同行,无疑要去完成一次大的战役,取得重大胜利。可惜的是他尚未等到战局的结果如何,“文革”动乱便开始了。

  此次随邓小平去三线视察工作发生了一件虽说有惊无险却亦令人心悸的“意外事故”。

  邓小平是四川人,他一到成都自然就是到了家乡,西南大区书记李井泉、四川省委书记廖志高和重庆市委书记任白戈等人都热情接待并随同总书记视察工作。

  一天上午,根据日程安排,大家去参观水陆两用坦克车制造厂。原先安排在嘉陵江边观看水陆两用坦克车开到江里去表演,只因天公不作美,雨下个不停,道路泥泞,不得不将坦克表演临时改在室内进行。水陆两用坦克成了“一用”,暂且只好当作普通坦克车表演了。大家未能看坦克车开进江里去的精彩表演,多少感到有点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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