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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第二天,他到了河南安阳。安阳地区灾情之严重也是多年未遇的。洪水自卫河、漳河涌来,有七个县、六千余村庄被水包围,一千多个村庄被淹没,八十七万人急待救援。朱德在当地强调:救灾要坚持自力更生的方针。要注意发展副业生产。接着,他又先后到河南新乡、郑州、开封、商丘,江苏徐州,安徽宿县、蚌埠、合肥,山东济宁、泰安、济南、德州,河北沧州等地了解抗洪救灾情况。朱德对中共新乡地委负责人说:盐碱地可以植桑,种水果,不一定种粮食。

  他对中共开封地委和开封市委负责人说:开封是交通要道,直通安徽、山东。在救灾中,要恢复过去的经济渠道,现在很需要小商贩,供销社也要活跃起来,去沟通城乡物资交流,收购农副产品。他对中共蚌埠市委负责人说:在救灾中,对长途贩运要放宽一些,还可以有组织地去搞。他对中共安徽省委负责人说,“国家、集体、个人的关系要调整好,农民有家底很重要。生产稳定了,干部团结了,就能取得群众的信任。”回北京后,朱德在十月二十九日写信给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反映五省抗洪救灾的情况。信中说:经过两个多月紧张的抗洪救灾工作,灾民已经初步安定下来。目前灾区的主要困难是群众的口粮不足,药品缺乏,特别是奎宁奇缺。受灾各省都希望能从邻省的非灾区调这一些于菜支援交区,卫生部能调拔一批药品供应灾区。为了帮助灾区尽快克服困难,应当加强灾区的供销社工作。供销社应当为灾区的副业生产积极组织原料的供应和产品的收购,帮助灾区同外地挂钩搭线,组织物资交流,并向缺少资金的杜队发放贷款。经过几年的调整,到一九六三年上半年全国经济形势开始全面好转。这时,一些干部中急躁情绪又开始抬头。朱德既看到经济形势有好转的一面,也看到仍有困难的一面。

  一九六四年一月四日至四月六日,这位七十七岁的老人,又在近一百天的时间里行程万里,连续视察了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江西、广东、广西、贵州、湖南、湖北、河南、河北等十三个盛市、自治区。他每到一地,都注意从各地的不同实际情况出发,因地制宜地提出具体的指导意见。视察上海后,他在一月十七日致电中共中央和毛泽东说:现在上海市基本上成为一个生产门类比较完整、物质基础比较好和技术力量比较强的综合性工业基地。今后应该更加充分地发挥这个基地的作用。在福建,他向省委负责人指出:福建临海,你们要多注意海外的事情,有几百万人在海外,要努力做好海外的工作。

  在江西,他对省委第一书记杨尚奎说:现在群众搞多种经营的劲头比干部大,干部应该来一个大转变,大抓一下多种经营。三月十四日,他在庆祝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六周年大会上讲话说:广西这块地方是亚热带,是全国少有的好地方。不仅发展农业大有可为,而且发展林、牧、副、渔业也大有可为。矿产资源也很丰富,地下的许多宝藏还没有开发出来,这是发展社会主义工业十分优越的条件。四月二十三日,朱德给中央和毛泽东写了外出视察报告,在谈到当前形势时说:“当前,不论农村还是城市的政治形势和经济形势都很好。”但是,“困难还是存在的。当前农业生产包括经济作物和多种经营,还没有全面恢复和发展起来。一些老灾区要全面恢复农业生产,还要做很大的努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这些地方农民的生活水平还很低。”

  这时,在“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左”的思想指导下,部分农村和少数城市基层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不少基层干部受到不应有的打击。在《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通常称为二十三条)中,又错误地提出了运动的重点是整所谓“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意识形态领域内,也对一些文艺作品、学术观点和文艺界、学术界的一些代表人物进行了错误的、过火的政治批判。国内的政治空气越来越紧张。但是,朱德仍把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经济工作上。一九六四年六月至八月,他又赴内蒙和东北三省视察,调查了解国民经济恢复情况。

  十二月十五日起,中共中央召开全国工作会议,讨论“二十三条”。二十七日,朱德在会上发言,他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说:对农村的基层组织要一分为二,有好的,也有坏的。从点上摸的情况来看,当权派好的不多。应该说还是好的多。有些同志看到各方面的问题很多就急躁起来。思想改造是长期的,该审判的人还是按法律办事,要少杀人,把工作做细一点,把坏人当人来改造,把他们改造成为好人,这样才好。一九六五年五月十一日,中央政治局讨论调整一九六五年国家预算问题时,朱德在会上提出:“供销社要到农村去换东西,不拿票子把农村的东西收起来,是最大的损失。”“要合理合法地把生意做活,生意做活了,财富就有了。农民手里有了钱,就可以购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朱德的意见,得到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李富春和李先念等人的赞同。十二月三十日,朱德在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上讲话时指出:建设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过去我们是学习苏联的经验,现在我们要建设“中国式的社会主义”。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已经持续了几年并取得了一定成效的经济调整工作,被这嘲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所打断。朱德在探索我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的一些正确主张和意见,也被视为“右倾”而受到错误的批判。

  朱德有一个业余爱好,那就是种养兰花。兰花,在中华民族的文化生活中历来被看作坚贞高洁的象征。朱德在一九六二年初参观北京中山公园兰花展览后,曾经写了一首诗赞颂兰花的这种品格:幽兰吐秀乔林下,仍自盘根众草傍。

  纵使无人见欣赏,依然得地自含芳。

  朱德一向喜爱兰花。建国后,他年事已高,种养和欣赏兰花便成为他很少的业余闲暇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他不仅有丰富的养兰经验,对兰花的鉴赏也有较高的水平。他以兰会友,结交了不少兰友,其中有兰花专家、工程师、技术工人、寺院和尚和业余兰花爱好者。

  广州华南热带植物园养兰女工程师程式君回忆同朱德的交往时说:“朱总每次来,都很随便,同我们以兰友相交。他到兰圃参观时,也把我们带去,借以交流经验。当他了解到我们植物园经费和人员都不足时,便对我们说:‘我们交个朋友,我把北京的地址留给你,你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随时给我写信,我尽力帮助解决。’他的和蔼慈祥和亲切关怀,使我终生难忘。”北京中山公园内有许多名贵兰花是朱德赠送的。当公园建立“兰室”时,想请他题字,朱德欣然答应下来。几天后,他非常认真地写了几幅字让公园挑眩朱德对公园“兰室”的建设抱着很大的希望,叮嘱他们:“作为国家的珍贵财富,要好好保护这些兰花。”

  朱德养兰花,还着眼于推广繁殖,供人民群众观赏。解放前,兰花可以说是只供有钱人玩赏的。一些名贵品种,一般百姓更难以见到。朱德曾经说:“兰花不能象过去那样只供少数人玩赏,要逐步走入寻常百姓家。”一九六二年七千人大会期间,他对南方一些省的代表谈了要重视种植兰花的问题。“他说,这既可提高人民的文化生活水平,又可组织出口,赚取外汇,为国家积累建设资金。”朱德广交的兰友中还有一些外国朋友。北京中山公园的虞佩珍工程师讲了一个“花为媒”的故事:六十年代初期,日本知名人士松村谦三作为友好使者来到中国访问。他和朱德对兰花有着共同的爱好,在访问期间曾到中山公园兰室观赏,他向公园点名要了四个兰花名种,不久又回赠了几个日本品种的兰花,以花为媒促进了两国人民的友谊。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国家的正常秩序完全被打乱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遭到严重破坏。从一九六六年七月七日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举行第三十三次会议后,在长达八年零六个月的时间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委会再也没有举行过一次会议。连朱德种养兰花,也有人在中南海贴大字报说这是“资产阶级情调”。朱德看到后,只是很平静地对康克清说:“种兰草有这个事”。“种兰草一可以美化环境;二可以调剂老人的业余生活;三可以出口为国家挣外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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