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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的订婚与结婚(1)


  从决定订婚到正式公开前,我们被嘱咐一切必须在暗中秘密进行。也许是因为关东军内部曾为选妃一事有诸多分歧意见,导致这事必须更隐密的处理。

  我的家人,还有其他相关人员为了隐瞒这门已定的婚事,都竭尽所能、耗费心思的想要防止消息走漏。但不知道这些记者是从那儿打听到消息,询问和预约访问的电话不断地涌入进来。

  “没有听说过啊,您是不是弄错对象了?”母亲就用这一招来回绝这些记者们。但是有一天,赤坂嵯峨家接到一通从宫内省宗秩寮打来的电话:“贵府上要嫁到满洲国的千金,名字里有一个‘子’字吧?”

  接电话的是一个家里的老佣人,被电话里的人一劲儿的追问之下,便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脱口回答说:“没有‘子’字。”

  我的名字是单一字“浩”字,四个姊妹里头只有我的名字没有“子”字。事后想想,我的名字还颇适合嫁给中国人的……原来,佣人以为那通电话是宫内省打来要确认“浩”跟“浩子”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家人觉得事有蹊跷,立刻回打了一通电话到宫内省,但是对方说并没有打过这样的电话。虽然结果令人很懊恼,但也于事无补了。

  其实,强势的关东军早已施压下令,在正式发表前,严禁一切相关报导。所以真正感到懊恼的,也许是已成功取得独家消息的新闻记者吧!

  一九三七(昭和十二年)年二月六日,满洲国大使馆正式发表我和溥杰的婚事。这回因为报导解禁了,报社的人蜂拥而来,亲朋好友的祝贺电话此起彼落。听说还有许多陌生人所写的鼓励信函如雪片般的飞来,其中也掺杂着一些反对或是威胁的信件。此刻,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已经切身感受到,自己即将成为满洲国皇帝弟弟的妃子了。

  三月六日那天,爱新觉罗家、嵯峨家和滨口家一起合办了一场亲善会,地点一样是在滨口家。当天还邀请了报社记者,于是我便被众多的摄影记者团团包围,要求在庭院里摆出各种姿势供他们拍照。

  溥杰的表现不同于相亲当天,他很亲切的和我聊了许多事。

  第一次的交谈我感受到他完全没有皇族的傲慢之气,为人相当的谦虚,日语更是非常的流畅。因为自从他来到日本后,便与婉容皇后的胞弟润麒,也是溥杰的妹妹——三格格的丈夫,一起在学习院里上课。他们为了早日学好日语,便以豆子来计算背好的单字数目,将豆子一颗颗放入盒子内;如果忘记单字,就互相掐对方的手臂。

  他在少年时期,曾为了偷偷到日本念书,在没有得到父亲的同意就离家,然后一路出发到了大连时,还是被醇亲王府的人追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带了回去,这就是他具有行动力的一面。

  当我向未来的夫婿提起我跟冈田三郎助先生拜师学画这件事时,他很惊讶的说:“真是巧!我也在学画呢!”原来他一直在横山大观老师位于上野池之端的家中学习日本画。虽然东西洋风格不同,却是我们都在学画的这个共同点上,这让我感到欣喜若狂。

  此外,我还见到了久仰大名的三格格,和她的夫婿润麒先生。三格格也就是三公主,她就像我那位有着中国人血统的朋友所说的,全身散发着美丽高贵的气质。本庄夫人和我母亲也都在一旁,此时三格格拿出一个手工细致的玉戒指。说是要送给我当见面礼。

  有了这等缘分,此后溥杰就经常带着三格格与润麒到滨口家作客。他们跟伟大的乾隆皇帝一样,不愧是继承了清朝皇族优秀的血统,姿态温文儒雅,令讲究礼仪形式的舅舅都赞叹不已。

  随着交往日渐长久,让我对溥杰更加的心生尊敬与自豪。溥杰一向不重视穿着打扮,为人诚实又有肚量。就如滨口外婆的形容: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正人君子。虽然这门婚事始于关东军所策划的计谋,但我对于有幸能遇见溥杰这样人品高尚的对象,心中满怀感激。

  结婚之前,我再次拿起了画笔。我曾在订婚前参加过上野美术馆主办的春台美术展,并以一幅人物画及静物画作品获得入选,不过我想结婚后应该就会和绘画的世界告别了,为了在滨口家与嵯峨家留下一些东西作为婚前时代的纪念,我拿起画笔,在油画工具令人怀念的气味包围之下,全神专注的作画。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礼服、旅行服装的订作,还有招待前来道别或祝贺的客人,以及招呼报章杂志社的记者和摄影师等,一堆事情让我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就在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中山侯的通知,嘱咐要进宫向皇太后(大正天皇的妃子,后来的贞名皇后)辞行。这么做是因为嵯峨家与皇室之间有着深厚的关系,在之前已经叙述过。

  据说从前有种习俗,公主在诞生之后,马上会被带到公卿的家中扶养。嵯峨家的曾祖父实爱也曾受托照顾大正天皇陛下的姊姊滋宫韶子公主。而父亲实胜从小就随着祖父进宫,所以皇太后对我的祖父母与父亲都很熟悉。

  进宫当天一起同行的是中山侯的丰子夫人,她是九条家的千金,皇太后的侄女。

  虽然晋谒皇太后是一项殊荣,但是,当时的我对宫中礼仪与用语均一窍不通。像是“米”、“您”、“化妆”、“拥抱”等等……,在宫里都有不同的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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