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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其次,名画廊举行火炬观画。国王向贺客指出一幅画,立刻一个身着红服的侍者手提大灯,照着这帽画,让贺客们观看。十一点钟,盛会结束。人人又忙着找自己的车子,这同样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雨果和大仲马直找到夜半一点钟才把自己的车子找着,回到巴黎已经天亮。

  雨果,在这以前,不过是四等勋章,这次晋升了三等,并一直保存有到现在。

  一八三七年六月二十七日雨果出版了《内在的呼声》。当天,穿着奥莱翁公爵府服色的两个府丁和一班仆夫扛着一幅大画送到皇宫广场雨果家。 画的是伊纳斯·德·卡斯特洛,是圣哀佛尔的近作,是名画展览会上的成功作品。金色的框子上有一行细字:“奥莱德公爵及公爵夫人谨赠维克多·雨果先生,一八三七年六月二十七日。”

  第六十四章 《吕意·布拉斯》

  不久,大仲马也不满意亚莱尔,脱离了圣马丁门戏院;他和法兰西戏院也相处得不好。一天,他到雨果家,告诉雨果,这天他同奥莱翁公爵作了一段谈话。先是公爵问大仲马为什么近来不写剧本,大仲马说,因为新文学没有它自己的戏院。法兰西戏院曾经容它进去一两次,但是它从没有在那里正式立住脚,那不是它的地盘。圣马丁门戏院本来颇合适,无奈该院的经理手段卑鄙,有才艺的作者,稍具一点自尊心的,都为之裹足不前。现在圣马丁门已成了殿览走兽的杂艺场。死人和走兽分别占据了法兰西和圣马丁门两个戏院,现代的活文艺反弄得无家可归了。这并不是他,大仲马,一个人发牢骚;凡写戏剧的人,都这般说,雨果就是第一个。雨果的剧作,也不是越来越少了么?如其他有了一个戏院,一年至少可以写两篇。

  奥莱翁公爵说,这情形确乎要不得,现代艺术也应该有一个戏院,他要把这件事和季索谈一谈。

  “现在,”大仲马对雨果说,“请你去见季索吧。我已经说动了亲王,要你去说教育部长了。”

  “要一个戏院,”雨果说,“那再好没有了。不过,这须有经理才行啊!”

  大仲马举不出可靠的人。

  “你有什么人么?”他问雨果。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每天都接到一份戏剧日报。里面的主张,完全和我们的一致。这报是拥护我们两个的,是出于真心的拥护,没有别种动机。因为它的主笔从来没有上过我的门,我总共不过会过他几次。我不认识他,所以我相信他。有人说他的唯一梦想是做戏院经理。那人就是《浮浮报》的主笔。”

  “恩多诺·夏里么!”大仲马说,“不过这人连一个子都没有。”

  “有了戏院执照,就不怕没有钱。”

  大仲马以为不行,但是,他性情和易,终于同意了。大仲马走后,雨果心里想戏院还没有到手,就先物色经理,未免太着急。那些王孙贵胄,受着各方的请托,说几句圆滑客气话,别人就当是金诺。说不定,奥莱翁公爵早把那天的话忘记了。因此雨果没有去访季索。

  过了几天,有一位朋友告诉雨果,季索有话要同他说,等他多天不见,很以为怪。第二天雨果就去了。

  “嗨,”季索一见雨果就说:“你不要戏院么?”

  季索用最坦率、最诚挚的态度说:雨果要求一个戏院是很合情理的,有了新的艺术,就应该有新的戏院。法兰西戏院是旧派的传统剧场,不是突起的革命文艺活动的地方。既然他们文人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政府当然要为他们创设一个新的戏院。

  “那末,就把特许证上的规条定了吧。”

  部长和作家意见非常融洽,季索亲手写了戏院的各种条件,它的范围很广,只要限于文艺。雨果要求带用音乐。他记得在《吕克莱斯·波基亚》中,饮酒歌和殡丧诗曾产生了很大的效果。他还想进一步,把歌曲和剧词混合起来;他相信全部音乐都可以配到台上去,如《海上风云》、《普罗米修斯》两篇杰作就是先例。这些季索全都答应了。

  “现在,只缺内务部长的签署了。我已经同他谈过,我们两个的意见是相同的。你明天到内务部去一趟,你的特许证就成了。”

  “我的特许证?”雨果吃惊地问。

  “当然,戏院是我们给你的。”

  “我并不要戏院。我只弄艺术,并不做生意。我是作者,不是戏院经理,用不着什么特许证。我之所以要一个戏院,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同时代的人。”

  “可以可以,”季索说,“不过,我们准许一个戏院成立,总要有接受的人啊!你有没有经理呢?”

  “有经理,恩多诺·夏里。”

  “这人我不认识,只要你担保他,也一样。请你明天带他去见加斯柏浪先生。”

  雨果回家,写了一个字条给恩多诺·夏里,恩多诺·夏里次日一早就来了。

  “有好消息告诉你,”雨果说,“你有了一个戏院了。”

  恩多诺· 夏里于惊愕之余,道谢不遑,他抓住了平日的梦想了。雨果打断他感谢的话,说有人在内务部等着他们。

  恩多诺·夏里的车子停在门口,两人上了车,一径来到加斯柏浪会客厅。

  办事员去取特许证的时候,雨果把昨天对季索说的话又对加斯柏浪说了一遍。

  “必须弄清楚的是,这戏院并不属于我,而属于全文艺界。恩多诺·夏里可以向我要剧本,如其他认为有利于他的戏院。他也可以不向我要作品,我也可以不给他作品。他是一个平常的经理,我也是一个平常的作者。他只要守住一条规约:使他的戏院成为当今文艺的戏院。”

  办事员回来说, 特许证要在一个小时后才能办妥。于是约明,明天由恩多诺·夏里自己来取。

  走到外面,新戏院经理说:

  “既然你说,问什么人要剧本是我的权限,我此刻就向你要一篇开幕的剧本。”

  雨果说,等到有了戏台、班子,再筹备开幕,并不算迟。恩多诺· 夏里别了雨果,着手去寻钱,寻地基,组织班子。

  这是一八三六年十月的事。过了五六个月,雨果却没有听到恩多诺·夏里的消息。有一天,加斯柏浪到他家里,说,我记得你要的是一个文艺戏院,一方面就拿出尚未签字的特许证给他看。在特许证边上注有一行细字,要求准兼演歌舞剧。雨果说,这里面恐怕有了误会,音乐确是他要求的,但是只不过是一种附属品,并非主要。部长说,就为此,这一项要求才见得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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