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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我不知道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更操心他的孩子,是他们在跟前时呢,还是当他们远离自己时。我要求两个孩子在年幼时呆在家里,后来我还是同意让他们进了住宿学校,1961年马克上学的那所附近的小学要关闭了,丹尼斯说服我让他去贝尔蒙特预科学校,至少贝尔蒙特就在芬奇利旁边,我可以常带他出来吃午饭。我也知道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他离得并不太远。当然,卡罗尔也不甘被冷落,她决定也要上住宿学校,两年后她如愿以偿。他们走后家里显得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又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1960年我的母亲去世,我失去了母亲。她一直是全家稳定的基石。她操持家务,需要时到店里帮忙,招待客人,支持我父亲的工作,作为市长夫人,为教堂做了许多自愿性的社会工作,还显示了诸如缝制衣服等一系列的实用家政技能,我们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就像许多只为他人而活着的人一样,她使她的丈夫和女儿们有如此成就。她的一生很不容易。

  尽管成年后我更多地谈及父亲对我政治上的影响,但从母亲那儿我继承了将繁忙生活中的诸多职责组织和结合起来的能力。虽然她的去世并非来之突然,我还是深感震动。母亲发病时我们正在埃塞克斯的姐姐家,丹尼斯和我驱车送她去格兰瑟姆作急救手术。此后她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几个月后便去世了。连年幼的孩子们也沉浸在悲痛中。母亲的葬礼后,父亲到“朵马斯”来与我们同住一段日子。一天晚上给他铺床时,我看到枕头上有马克写的一小张纸条:“亲爱的外祖父,姥姥死了我真难过。”看了叫人心碎。

  第二节 新手试立法

  不管怎么样,我深感欣慰的是父母都已看到他们的女儿作为议员进入了威斯敏斯特宫。可以说他们实际上真地“看到”了,因为报纸上刊登着我头戴新帽子步入议会的形象极佳的照片。议会开会的前一天,我作为“1922年委员会”——这是所有保守党后座议员所属的委员会——的成员讨论议长人选时,第一次真正接触了保守党议会党团。这个喧闹而烟雾腾腾的屋子里的几百人中,我只认识一小部分,但我马上感到如鱼得水。

  那时侯所有的人都那么友善。议会督导员会找每位新议员就议会规则和组织体制谈一次话。关于如何应付记者,老议员们给了我有用的提示。他们还告诉我,不要仅仅关注外交和财政这类大问题,我也必须找一、两个不太热门的话题使自己有所建树。另一个很实用的指导意见是为自己找一位“对手”,我立即就把来自利兹西区的工党议员查里·帕内尔定为“对手”。他以前住在我原来的达特福德选区时我就认识他。他正是那种我所喜欢的有幽默感的正直的工党人士。

  威斯敏斯特宫对于那些还不熟门熟路的人来说似乎就像一座由令人晕头转向的走廊组成的迷官。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才能较容易地走对路。茶室、图书馆和主要委员会的屋子都是我常去的地方。“女议员室”是为25名女议员单辟的二间屋子,我通常能在那儿找到一张可供工作的写字台。由于气味和习惯的原因我不进吸烟室。我那位极其高效率的秘书帕迪,维克特·史密斯与其他几位秘书一起在一间大办公室中有自己的办公桌,我们就在那里处理选民的来信。下院的中心是议会会议厅,这一点在那个时代更明显。我早就听说过,在这儿的经历是无与伦比的。财政和外交委员会的会议使人增长见识,每周一次的“1922年委员会”的会议气氛活跃。但只有当一名议员完全融入议会的氛围直至议会程序成为他的第二本性、议会辩论风格成为他的本能后,他才能成为那种最受尊敬的英国政客——“下院议员”。

  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在早已安排好的过道后面第四排的座位就坐,31年后当我从首相位子上退下后又再次回到那个座位。议会本身曾是——而且现在仍是——一个以男性为主的地方。我发现,单从喧闹的程度就可证明这一点。我对大学辩论和大选竞选演说习以为常,但以前几次在旁听席旁听议会会议的经历还不足以使我对这种喧闹心理上有所准备。我与一位同事谈起此事时,他只是大笑着说:“你真该听听苏伊士运河战争时期的议会会议!”不过,我不久就发觉这儿的男性为主并没有坏到男性偏见的程度。工业界、律师界和保守党选举政治时常以不同的方式迫使我深感作为妇女的卑微。

  但在下院中我们都是平等的;某些国务大臣如在其言谈举止中流露出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话,那么灾难就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不久我就欣喜地看到,只要对某个问题具有真正的、合乎逻辑的和有技术性的把握,就能赢得议会双方的尊敬。栈薄和虚张声势很快就会暴露。也许每一代年轻男女后来都会认为,他们眼里的伟人具有其同代人所缺乏的完美形象。然而,如果现在要在后座议员中寻找大批能体现当年议会特点的具有非凡经验和才华的人物,那我一定会陷入困境。几乎不管是什么问题、议会双方都会有人就此提供大量专门的知识和有关的直觉看法,前、后座议员都会十分尊敬地聆听。

  事实上,在我任议员的最初几个月中几乎没有机会去轻松地获得有关议会的知识。我和其他310名议员一起就下院立案讨论“私人法案”而进行抽签。我吃惊地发现自己抽到了第二名,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好运气,简直像中了头彩一样。只有前几名议员提的“私人法案”才有机会成为立法。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对此法案的态度如何非常关键。

  我对所选议题只有大概的想法,但现在只剩一周时间去作决定了,因为11月11日是提交法案的截止日期。显而易见,我必须选一个既是自己强烈关注、又是自己熟悉领域的议题。我甚至想赞同一个关于对藐视法庭案件进行上诉的法案草案,议会督导员办公室专为那些尚不引人注意的后座议员保留了最终可选用的小法案,上述草案就是其中之一。但此案显得太枯燥,我无法为它调动热情。因此我又另作打算。

  我们党内许多右翼成员——而且不仅是右翼成员——越来越关注滥用工会权力的情况。上一年我曾阅读并与我的律师朋友们讨论过由“保守党法律界人士协会”出版的关于此问题的一本小册子。我知道,这本题为《巨人的力量》的小册子大部分是由一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保守党律师杰弗里·豪所作。这段时间我一直特别关注着那个旷日持久而又争议频繁的“卢克斯对巴纳德”案件,此案涉及商店或工厂只能雇用工会会员的所谓“封闭式工厂”的制度。卢克斯退出了工会,因此有人威胁他的雇主“英国海外航空包机公司”说,如果不立即开除他,就发动一次罢工。“英国海外航空包机公司”马上胆怯地照办了,卢克斯于是起诉工会官员。我认为参加工会与否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力,对于践踏这一权力我深感愤怒。我也赞赏卢克斯的决心和勇气。我向别人讨教,是否可提出一项议案以取消或至少削弱“封闭式工厂”制度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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