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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的课题究竟是怎样会成为历史的最新一章而超然于个人的好恶之外的?她耕耘了三十年以上的沃土将要在何等程度上展现梦幻一般的前景?她自己的叙述能帮助我们了解这个时期乃至全部遗传学的历史吗?要知道科学时代的精神,是不能单从科学或历史的文献中学习到的,我们需要知道那些创造科学的人——男人和女人——的生活和个性。在以后的几章里,我们将通过麦克林托克自己的回忆和其他人的回忆简略地复述这段历史。第二章独处的能力

  在曼哈顿东四十英里,沿25A路,恰好在冷泉港城前一英里,长岛生物学实验室的招牌又小又不显眼,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而通往实验室的那条叉路朋汤路上又没有任何标明那是一条主要道路的标志。每年夏天一开始,大学实验室的步子就放慢了,从全世界来的生物学家们聚集到这里,一起工作或研究,或只是会见并分享彼此最近的成果。一年一度的专题讨论会,招致了特别多的一大群人,以致实验室的有限设备被过分地使用,超过了容量。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人,聚会,交谈,涌向海滩和大路,充满了生气。从六月到九月上旬,朋汤路对这些生物学家们来说不再是一条乡村小路,而是一条中心大动脉。

  冬天的时候,知道冷泉港的人就较少了。当夏日会议的激奋平静下来,来访的科学家们离去之后,只留下很少的生物学家。天气转冷了,海滩上空寂无人,树叶也萧瑟变黄。于是当地的科学家就能回到他们的研究中去,不再受到干扰。而那些人则去折磨他们在大学里的和市区研究中心的同事们去了。在这儿,既没有城市的灯光来分散注意力,也没有大

  ◎第二章 独处的能力

  在曼哈顿东四十英里,沿25A路,恰好在冷泉港城前一英里,长岛生物学实验室的招牌又小又不显眼,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而通往实验室的那条叉路朋汤路上又没有任何标明那是一条主要道路的标志。每年夏天一开始,大学实验室的步子就放慢了,从全世界来的生物学家们聚集到这里,一起工作或研究,或只是会见并分享彼此最近的成果。一年一度的专题讨论会,招致了特别多的一大群人,以致实验室的有限设备被过分地使用,超过了容量。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人,聚会,交谈,涌向海滩和大路,充满了生气。从六月到九月上旬,朋汤路对这些生物学家们来说不再是一条乡村小路,而是一条中心大动脉。

  冬天的时候,知道冷泉港的人就较少了。当夏日会议的激奋平静下来,来访的科学家们离去之后,只留下很少的生物学家。天气转冷了,海滩上空寂无人,树叶也萧瑟变黄。于是当地的科学家就能回到他们的研究中去,不再受到干扰。而那些人则去折磨他们在大学里的和市区研究中心的同事们去了。在这儿,既没有城市的灯光来分散注意力,也没有大学里的命令来干扰他们。冷泉港对那些在这里安家的人们,提供了和平宁静的气氛,这是大部分实验室所体会不到的。

  一九七八年秋天,我驱车去冷泉港,想用磁带和纸张记下巴巴拉·麦克林托克的沉思和回忆。多年以前,我作为大学毕业生,曾在长岛生物实验室度过一个夏天,我记得看到过她,自制、冷淡、甚至有点古怪。她从实验室进进出出,或者孤寂地在林子里或沙滩上散步。我虽然同她在同一幢楼中工作过一个短暂的时间,但却从来没有同她交谈过,也没有造访过她的实验室。她所研究的领域同我所研究的分子生物学有一条很宽的鸿沟。但在当时,象大部分人一样,我甚至连好奇心也没有。二十年后,当我重回旧地时,实验室的背景似乎仍象田园诗那样宁静。秋末,金风开始送凉,红日碧水绚丽如昔。这使我想起了一个与我学生时代所熟悉的夏日的冷泉港不同的形象。这是一个隐遁的、富有浪漫色彩的独居的形象。在那儿,工作就是一切。

  在麦克林托克的实验室里我找到了她,虽然用实验室这个词来形容那个地方并不适当,因为它使人觉得更象是一个世界。当然它是我所待过的最“住宅”化的实验室了。她的办公室就在实验室的隔壁,深藏在一座以她的名字命名(一九七三年)的混凝土大楼里,而办公室的简朴正是唯一引人注目的方面。长岛海峡的小港距她的窗口不过投一石之遥。从我上一次看到她这些年来,几乎看不出她本人有什么改变,只是剪得很短的头发稍稍染了一层灰色,脸上添了几道皱纹而已。她宽松的裤子和衬衫仔细地熨过,但显然摒弃了女性的式样。她措词和活动的简略、她衣着的式样、她行动和谈吐的方式——都表现得过份节俭,她对礼仪和职能的审美观点,看来是同时代相对抗的。

  当我驱车在外时,我记起了别人对这个人的看法,他们是这样描绘她的:“令人畏惧”、“难以接近”、“才智超群”、“目光敏锐、永不满足”,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实际上,她以令人惊异的热情欢迎了我,并立即直接和我交换意见。而且,谁在主导着这次谈话,那是毫无疑问的。她把我安顿在她桌子后舒适的椅子上,她自己则坐在靠背椅上面对着我,似乎倒是我该首先接受访问的。我尽我所能地介绍了我本人的情况,我的经历和我的兴趣。于是我们交谈起来。几分钟的功夫,我们就进入了持续达五小时之久的第一次谈话。尽管她不愿意接受采访,我们还是谈了妇女和科学,谈了她的生活。

  她不理解她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使外界发生兴趣。当然,她也不认为她的经历对于妇女能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她对此是深信不移的。她太与众不同、太异乎寻常、太“闹独立性”了,因而想象不出对其他妇女有什么用处。她没有结过婚,她从童年到成人从来没有追求过对妇女来说哪怕是最一般的目标。她对她所谓的“装饰躯干”毫无兴趣。经过一番努力,我逐渐说服她让我记下她的生活。我争辩说,恰恰因为她的故事是如此的不落陈套,所以是重要的。

  巴巴拉·麦克林托克的大部分生活就是独处,物质上、感情上和智力上的独处。但凡是见过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怀疑那是一个完美而标准的生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也许最好的形容她的状况的词是“自主性”。自主性,和随之而来的对世俗前程的漠不关心,成了她的标记。那非凡的“独处的能力”(精神分析学家D.W.温尼可特语)是从何而来的呢?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这样说,麦克林托克生来就是一个具有独立性的人和一个开拓者。她的母亲是纯粹的美国血统,父亲的双亲则都是凯尔特族移民。桀骜不驯的个性可能是她“个人奋斗”道路的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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