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22)

二二

　　马可和他的使团从厦门启航乘一艘大海船，向附属国安南和马来西亚航行，从安南和马来西亚继续向前航行，去达曼群岛和印度。马可请船长教他如何航行。他独自站在甲板瞭望，一个人度过许多漫长的夜晚。有时，汉族的舵手们看见，当他们通宵达旦航行时，这位奇怪的、冷漠的大人常常泪流满面。

　　终于，他们在印度东海岸的马八儿靠岸登陆了，他们受到马八儿国王的亲切接待。马可下榻在凉爽的大理石宫里，马可无休止地接待和拜谒。这个国家富庶强大，管辖着四个省份。这个联邦人们称之为大印度。它的财富主要来源于珍珠，是世界上珍珠的主要出产国。它和东方以及阿拉伯进行着巨额贸易。它的人民普遍过着裸体生活，只在腰上缠一块布。国王的缠腰布嵌镶着许多珠宝，胳臂和腿上都带着嵌着宝石的手镯和脚镯，脚趾上装饰着一串珍珠环，脖子上挂着一条无价的项链，串着040颗稀世的珍珠和红宝石，每个珍珠和宝石代表着该国所供奉的一个偶像。

　　马可无法计算出国王一个人身上穿带着多少金银财宝。

　　这个国家的迷人风光和风土人情，逐渐吸引着马可，使他解脱了忧郁的往事回忆。长期养成的习惯，使他开始研究这个国家及其风俗习惯。瑜珈信徒使他想起了扬州附近山洞里的“活神仙”。尽管宴罗门教徒的教义和他很多年前在帕米尔喇嘛庙里所听到的相吻合，他们的外观倒更像蒙古僧侣。

　　色情的宗教仪式也使他大吃一惊。数百名裸体的少女跳着舞蹈，挑逗着男神和女神交欢，确保国家和睦和五谷丰登。

　　马八儿国王拒绝向忽必烈献贡，但又很担心，不想冒犯这样一个强大的君主。他发誓要和元帝国签订永久友好条约，给马可的船装上了大量珍珠和稀有的布匹。

　　马可感到满意后，就动身北行，到达孀妇女王黛维统治的默感菲里王国。自从她所崇拜的丈夫死后，她拒绝再婚。由于她以公正平等治国安邦，政绩斐然，成了有名的女王。她也发誓要和忽必烈修好，赠送给他一大箱子从葛康达矿采来的华丽钻石。

　　马可又乘船向南航行，朝拜殉道者圣·多默之墓，圣·多默受到基督徒、回教徒和婆罗门教徒的同样崇拜。他从墓地周围，拿走了一些红土。据说，这里的红土是包治许多疾病的绝对灵验的特效药。他继续向南旅行，来到这片辽阔大陆最南端的乔拉和科摩林角，最后，转向东南方向，到了神话般的锡兰岛。

　　锡兰并不完全是一个充满巫师、小神仙和神话中的怪兽的国度，他后来就被这些东西所吸引。尽管没有这些东西，然而，幸福的百姓，金黄色的珊瑚礁海滩和宜人的气候，却使他欣慰。锡兰国王森德门·巴奴是位风度迷人、举止非常文雅的人，把马可做为大汗的代表，热情洋溢地欢迎他。在他向马可展示的一切奇迹中，有一座几乎高不可攀的山，据撒拉森人说，这座山是人的始祖亚当之墓，但是也因佛教徒说这山为佛祖的纪念碑座而神圣化了。山顶上修建一圣殿，要到圣殿必须爬上那条很长的使人筋疲力尽的链梯。

　　圣殿里保存着珍贵的宝物：有佛祖的两颗牙齿、一绺头发和佛祖用过的绿色的云班石琢成的化缘碗，这是个光泽闪闪而美丽的碗。

　　有好几个星期，马可和国王朝夕相处，去游览岛上的风光。在这段时间里，国王显得越来越忧虑。他的王国中最珍贵的宝物和骄傲，就是一块完美无瑕、光彩奇异的红宝石。毫无疑问，这是世界上精美绝伦的红宝石，长短粗细和一个人的胳臂差不多。因为他从马可的偶然谈吐中，毫不怀疑地意识到，大汗是为了垂涎这件宝物而派使臣来的，他想拒绝但又怕得要命。他给自己描绘了一幅悲惨的画面：他的歌舞升平，田园诗式的宝岛，将遭受蒙古游牧部落的蹂躏、抢劫、烧杀和奸淫。随着使团行期的临近，他召见了马可，反而表示愿意奉献佛祖化缘用的碗，做为对大汗爱戴的敬意纪念。马可以大汗的名义接受了礼物，表示深深的感谢。国王同样表示感谢，同时松了一口气，向马可赠送大量各式礼品，请他乘国王的龙舟回到中国的大帆船上。

　　马可在大帆船起航时，深深地鞠了一躬，中国船员一连串地燃放了很多烟火和鞭炮，使围观的人大吃一惊。事情不可能有更好的结果了。他对稀世之宝的红宝石，只有转瞬即逝的兴趣，而且一向就知道，红宝石是完全不可能得到的。他父亲的教育对他很有好处。这次出使的主要目标是，要千方百计地得到东方最崇敬的古物，用云班石琢成的化缘钵。

　　他们乘着风，在归途上航行着，直接取程回汗八里。他们的安全抵达和出使成功的消息，已经事先到达了，但是当他骑马走向京城的城门时，他看到出来迎接他的欢迎行列，不禁大吃一惊。欢迎行列由忽必烈徒步领队，后面跟着八思巴和中书省、枢密院的文武王公大臣、宫廷贵族。他们徒步走在人山人海的行列前面。他们赤着脚，穿着秦衣秦袍，不戴任何饰物。

　　马可下了马，从鞍马袋中取出佛碗，八思巴、贵族和随从人员，以及群众中的每一个人都跪倒在地，马可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迎着忽必烈向前走去，走到他跟前跪下，将佛碗献给忽必烈。忽必烈畏敬地接到手中，将碗递给八思巴，八思巴的手触到佛碗时，一个劲颤抖着。忽必烈扶起马可，拥抱着他，在这一霎间的激情中，过去的一切争论和分歧全部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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