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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伦敦皇家协会发来了通知,将向他颁发科普利勋章,并邀请他去参加授勋仪式。这是皇家协会的最高奖励。感谢,当然是由衷地感谢。可是正在打仗,哪里能去呢!在纪念谢切诺夫的那些日子里连莫斯科也没有去成。“我深感遗憾,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巴甫洛夫在寄往莫斯科的信中写道,“什么时候开会,请通知我,以便发个电报表示祝贺。请代我向科学理事会的邀请致以谢意。”

  战争破坏了城市里的正常生活。街上积满了雪堆,因为清洁工都上了前线。实验医学研究所所在的洛普辛街也呈现出一片荒芜景象。研究所的路边挖的壕沟也没有填平。67岁高龄的巴甫洛夫必须绕着走,他一向走路很快,总怕耽搁时间,于是就得跳过这些壕沟。这次由于没有把力量估计好,滑倒了,跌进了壕沟。使劲用手撑着才勉强爬了上来。可他已经站不住了。助手安列普跑了过来,想帮他站起来。

  “不必了,没有用,好像是骨折或是脱臼。请去弄个什么车来,送我回家。”

  谢拉菲玛摆了餐桌,正等着一家人吃早饭,这时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女佣开了门。见门口站着的是看门人瓦西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冲进巴甫洛夫的工作室,抓起一把椅子,跑出屋子。

  “发生了什么事?”谢拉菲玛慌忙之中只来得及问了这么一句。

  “很糟糕!”看门人大声回答。

  巴甫洛夫坐在藤椅上被送了回来。

  “不要紧的,一星期以后我就能和你们一起跑步。”他精神饱满地说。

  然而情况远比估计的要严重,奥佩利教授确诊是胯股骨折。他什么也没有对巴甫洛夫说,可是告诉了谢拉菲玛:骨折很严重。至少要卧床3个月,还会造成瘸腿。

  我们知道,无事可干一向使他难以忍受。为了消磨时间,巴甫洛夫开始教厨娘达沙的小儿子识字。后来,稍有好转,就向妻子口述记录自己研究大脑的笔记。

  “你不觉得疲劳吗?休息会儿不是更好吗?”她说。

  “就是这种时候该工作,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来扰乱脑子。现在考虑自己的身体是毫无益处的,只能因那意外事故平添烦恼。真遗憾,我得失去多少时间啊!”

  奥尔别利从前线归来,径直来看望他,他高兴极了。

  “怎么样?那儿情况如何?”巴甫洛夫一连串地提了好多问题。

  “高兴的事儿很少。指挥乱七八糟,士兵疲惫不堪,连吃败仗。”

  “是的,这种腐败现象应该结束。你怎么还不把衣服脱掉?我们来喝杯茶吧,哎,讨厌的腿,我不能亲自招待你。”

  “谢谢,我只能呆几分钟。我不能不来看望你。我还有许多事情,明天就得返回前线。目前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变革。”

  “我一切都预感到了。我们正处在非常时期。瞧,我这儿多少报纸!”

  巴甫洛夫抖动着报纸,“立宪民主党人的叫嚣令人发指。听到米留科夫的名字,我就火冒三丈。他一味鼓吹要打到底……”

  第四章 人民之子

  1.革命

  二月革命爆发了。安尼契科夫宫旁,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焚烧着从大小商店的招牌上抠下来的国徽和鹰。推翻君主制后最初的日子里,欢天喜地举着旗子的游行队伍川流不息。

  1917年4月6日在莫斯科召开了俄国生理学家第一届代表大会。巴甫洛夫是大会组织委员会的主席,他积极参加了筹备工作。可是疾病使他未能亲自出席大会。巴甫洛夫给同行寄去了一封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书信:

  “亲爱的同志们!(已不称‘先生们’,而是称‘同志们’)我现在不能和你们在一起,深感遗憾。我们正处在特殊时期。过去天各一方,彼此隔绝的我们,今天组织起来,欢聚一堂。我们面临着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任务,这就是使我们祖国的生理科学保持在尽可能高的水平上。我们刚刚告别了那沉闷、难熬的岁月。我只告诉你们一点就够了:我们这次代表大会未能在圣诞节前召开,而被允许在复活节时召开,而且组织委员会作了书面保证,保证会上不会作出任何政治性的决议。不仅如此,就在革命的前两三天,最后批准时还提出条件,必须在头一天把学术报告的提纲送交市行政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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