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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女列车员莫·特·凯里季绍娃说,使她感到惊讶的是,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能和大家一起凑热闹,还邀请女列车员一同分享欢乐。她说:

  “我们高兴地接受了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的邀请,引吭高歌,甚至还为报纸写了报道。”

  沿途列车停留的车站上,共青团和少先队的代表们用鲜花迎接奥斯特洛夫斯基。在罗斯托夫,以肖洛霍夫——西尼亚夫斯基为首的作家们前往车站看望奥斯特洛夫斯基;而在哈尔科夫,以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哥哥季米特里为首的阿尔捷姆大学的大学生跑到车厢里来看望奥斯特洛夫斯基。季米特里当时也是一个大学生。

  所有这一切拉娅是在尼古拉到达莫斯科之后才知道的。这些天来她正根据巴乌曼区党委的工作安排,在检查党内文件的“三人小组”工作。当时她忙得难于脱身,同志们都去迎接奥斯特洛夫斯基去了。人都走光了。这样,她也和依·巴·费杰涅夫、阿·安·卡拉瓦耶娃和依·阿·高莉娜乘车去迎接尼古拉。卡拉瓦耶娃和高莉娜前往谢尔霍夫迎接,她和费杰涅夫决定在波多利斯克等候火车;由于腿病,依诺肯季·巴甫诺维奇在这样的冷天没有勉强去谢尔霍夫,而她也不能把他丢下不管。……夜晚,天寒地冻,道路全被雪覆盖了,路上冻得溜滑的。火车晚了点。车站的人也说不清楚火车到底什么时候进站。只好看看开进站的每趟列车。但好几次都扫兴而归。尼古拉乘坐的列车终于到了。她们钻进车厢里。但是……因天气寒冷,医生不准他们马上挨近奥斯特洛夫斯基。他们只好先暖和一会儿。尼古拉的包厢里很活跃:个个谈笑风生,一片笑语喧腾……剩下的里程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只是在火车快到莫斯科时,他们俩才在一起待了一会儿。拉娅得知他患了肾结石,因而一路腰疼不止。为了不让周围的人担忧,他勉强忍着疼痛。只有医生米哈依尔·卡尔洛维奇心里明白:病人这时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她弯下身子吻了吻尼古拉。

  他小声地说:

  “把枕头下那张纸拿起来。打开皮箱,把证明拿出来。”

  她打开那张纸一看,上有“结婚证书”几个字。她感到惊讶。

  “要它干什么?!”

  “以防万一……我向民事登记处要来了两张副本,一张是给你的。”

  她谢了他。那时,她认为保存它没有必要,这不是主要的。要知道她连自己的证明书也没有保存:脑子里根本没有这回事。这一切不必告诉他为好。

  只有当他去世后,她才恍然大悟:他为什么当时要考虑这件事。

  莫斯科到了。在车站众多的欢迎人群中——有莫斯科市苏维埃的工作人员,维修住宅的工人和旅馆工作人员。原来,住宅尚未准备就绪。建议奥斯特洛夫斯基在旅馆住几天。

  “冬天这种多此一举的搬家对我说来是很困难的。如果可能的话,把车厢放在铁路死岔线上,我在里面住些日子。”

  终于把车厢拖到了卫生条件较好的铁路死岔线上。出现了一个新地址:

  “库尔斯克路,尼·阿·奥斯特洛夫斯基车厢。”

  电话通到了这里,还安装了广播。

  莫斯科的生活重新开始了,这是1935年12月11日。

  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是12月14日迁到新居去的。晚上他要求谈一下房子是怎样布置的,家具怎样陈设的。这不是一般的好奇。他一定要求把新居的情况讲清楚。就这样,他按照他们所说的“参观”了所有的房间。特别是那间工作室引起了他的兴致。这里每一件东西他都需要了解一下。甚至每一件小东西也应该清清楚楚,以便使任何一个人根据他的请求可以找到他所需要的书和文件。

  在房间里——最需要的东西是:床、秘书工作用的写字台、收音机、书柜、沙发,为客人准备的两把沙发椅。最主要的还是电话机。

  惟一缺少的一件东西很快也买到了——这就是竖式钢琴。没有音乐他是不能……

  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稍事休息了几天。这时应该物色一个秘书,因为阿·帕·拉扎列娃留在索契了。格·依·彼得罗夫斯基帮了大忙。他派遣自己的秘书和乌克兰常设代表处商量妥,让女打字员阿·阿·兹宾娜白天从代表处上奥斯特洛夫斯基那里去工作。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现在必须同向他提供参考资料的有关单位取得联系。这件事也办妥了。就这样,从1936年1月起,继续从事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的写作工作。

  他们从莫斯科州立图书馆、国防人民委员会图书馆、国内战争历史总编辑部学术办公室给他找到了有关国内战争时期的材料和文件。他缜密地研究这些材料,根据他的课题,他们在书本上作了校记,便于他在写小说时查阅。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工作日开始得很早。他首先注意收听当天的新闻。早餐时给他读报纸杂志,或读者来信。

  开始工作前,他已经洗过脸,梳好头,脸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穿得很整齐。他一分钟也不白白度过。

  9点钟他就开始工作了。这时秘书还来不了(阿·阿·兹宾娜通常是12点钟来)。这时亲人帮助他抄写。他称他们为“志愿秘书”,他们给他读档案文件,读1918年至1920年的《真理报》和《消息报》。开始只念标题或奥斯特洛夫斯基选出来的段落。摘录是用打字机打下来的,存放在一个标有“文摘”字样的卷宗内。只须摘抄最重要的,由于奥斯特洛夫斯基非凡的记忆,他读过的许多东西都能回忆起来。

  在漫长的冬夜里,当莫斯科街头上安静下来后,房屋进入了梦乡,奥斯特洛夫斯基开始反复构思和推敲小说的情节,以便次日清晨口授准备好的材料。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奥斯特洛夫斯基自己不可能像所有作家那样,自己把脑子里构思的文章录存下来,同时也不可能把艺术资料写在纸上:诸如成功的表现手法,生动的修饰语,词句的排列次序等等。把这些记录在纸上他是做不到的。他只能把这一切在写作前熟记心头。

  床头旁边放一张小桌子,在规定的时间里,秘书坐在那里笔录,因为在工作进行中还会出现不同的方案和修改。由于奥斯特洛夫斯基不能看到写好的片段,他只能凭听觉把写的东西做最后修饰。

  口授时,他总是把自己常用的那根手杖拿在手里。从他面部的表情可以猜出他要口授什么人物和什么事情。如果他的脸上露出微笑,如果失明的双眼燃烧起青春的火光,如果那根手杖随意地舞动着——这意味着他和自己的朋友们:普达哈、奥列西亚和拉依蒙德在一起——他们是他的想像中的人,有关他们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如果双眉移动,面孔变得严峻而紧张,两手紧握手杖——这意味着在他面前站着摩格里尼茨基,依叶罗尼姆的父亲——是他准备与他们决战的敌人。

  奥斯特洛夫斯基因心神向往,有时停止口授,不按次序地讲起来,说今后他将和主人公干些什么。这时,他感到很幸福。

  此刻,他的健康情况已危在旦夕了。

  “如果我的‘书记处’分三班工作,这意味着疾病对我的折磨加剧。”有一次他对拉娅他们说。

  共青团中央委员会非正式地禁止奥斯特洛夫斯基在休息日工作,拉娅他们毫不犹豫地应诺这个禁令,而且还和同志们说好了,在休息天不要来找他。这天也让秘书们去休息。常常到他们家来的客人很多,一律不予接待。

  有一次,在一个休息日里只剩下三个人:尼古拉、他的姐姐叶卡捷琳娜和拉娅自己。他们谈笑风生,没完没了地笑着。和尼古拉在一起一点也不感到寂寞。就在这一天,他说了一大堆笑话。总之,大家心情十分愉快。然而晚上他对拉娅说:

  “你要知道,拉娅,我的记忆力非常好,但是它有时悄悄塞给我一些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坐下来,我给你口授一点。”

  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尼古拉开始口授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第八章。他口授得十分迅速和准确。

  他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细眯着,集中到一个点上。当一种念头打断了另一种念头时,他的手指总是焦急不安地敲击着什么。

  拉娅注视着尼古拉,贪婪地、急不可待地、聚精会神地聆听每一个字。下面等待着主人公拉依蒙德和安德里亚·普塔哈的是什么呢?占领猎人的小房子的情节是如何结束的?作者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样的命运?有几次拉娅想问个明白:他们难道会牺牲?但又害怕打断他的思路。她记得很快,几乎做到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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