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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任冰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的日答,“我一直在为自已找一个定位与归属感,我不想当花瓶,也不想做纯粹以美色取胜的工作,当我发现我的运动神经和逻辑思考还不错,又爱管闲事,所以就理所当然进入警察学院,然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因为受害者需要她!

  她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清楚觉察到她的小小世界里的人并不怎么需要她,独立的父母亲教育孩子要为自已负责,虽然疼笼,但是父母亲和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母亲高雅动人大方,父亲是个儒雅的学者,他们独立自主,爱女儿的方式就是栽培她有高学历,而女儿回报给他们的爱也是一张张第一名的奖状和成绩单,可是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和空虚。

  母亲从不曾抱抱她,听她细诉心事。父亲则是告诉她,她必须像个男孩子般骄傲坚强,为任家争光。

  记忆中,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诉过苦,因为父母不允许,他们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告诉她要独立,千万别倚靠任河人,别以为旁人抚慰得了你的伤痛。

  自己站起来!爸爸总是这么说。

  她一直听他们的话去做,有苦不敢诉,有痛不敢喊,可是她好累、好孤独。

  若说梦是隐喻,那么连日来的噩梦就是来自她孤独的投射吗?

  “你的能力非常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任冰诧异地别了他一眼,心底陡地升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谢谢你。”虽然她确信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肯定。“我并非缺乏自信,我只是……偶尔会有职业倦怠。”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透露太多了。老天,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忘记父母的教诲,对一个陌生人挖心掏肺?

  见她脸上出现一抹防御之色,杜渐看出她又退回高耸的心墙里,连忙道:“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什么?”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过无力感,也有过职业倦怠症,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抛下一切到欧洲流浪。”

  她惊异地看着他深沉黑亮的眼眸,“是吗?”

  “是,可是每当我准备打谇呈报告,案子又进来了,看着无辜、沉冤待雪的受害者躺在冰冷的陈尸地点,我愤怒与渴望追缉到凶手的血液又沸腾起来,知道我不能就此撒手不管。氐说到这里,他轻吁了日气,“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内心交战的滋味,连社维他们也不曾。”

  他居然和她在车上分享起心事,这种滋味挺……好的。

  她总算觉得心底好过了些,他的坦白相告让她不再自觉愚蠢了。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但是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抛下我的工作。”

  就算累惨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会撑着最后一日气做到该画的责任。

  “介意告诉我吗?”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满脸戒慎。

  杜渐轻踩油门,跟随前头的车子缓缓移动,车内的音乐转成温凄惆怅的“杨朵”,凄美的小提琴声流泄在车里。

  她就像一把红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扬宽广,琴身却脆弱易伤,虽然她将自己伪装得非常坚强。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来单纯,有的吸引来沉重,但是无论简单抑或是复杂,学会适时放下,才是长久之道。”他温柔地说。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我承认。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昨日青丝仍满头,今夕华白似暮雪。烦恼的事情永远比你该做的事情还多,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次活在一个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开、看淡吧,背得动就背,背不动就放,压死了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丽的吝眸,有些诠异,“这不太像你会说的话。”她印象中的杜渐是个高傲出色,坚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绝超强,无论多艰难的案子到他手中总能顺利侦破。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冷笑问,罪犯手到擒来”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会抱持着这种近乎禅学的心态和意境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总算相信这一点了。

  “我以为我看起来已经很与世无争了,难道不像吗?”他轻挑眉的问,见她猛摇头,他不禁笑了起来。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头来,突然觉得害怕一种惶恐无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头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本能感觉到危险。

  小提琴声缭绕在车里,如泣如诉,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异常感怀的心绪里。

  §第五章

  直到车子驶向一条并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时,任冰这才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透过初降的夜幕,她隐约可见车子驶近一楝花园洋房。

  只见典雅的洋房内透出温暖晕黄的灯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来的旅人,痴痴地望着屋内的温馨气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饿又累,不如到舍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什么?你把我载到你家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

  “没错。”杜渐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想为她开门。

  老天!

  任冰连忙自己开门下车,有些酒豫的说:“长官,这样不太好吧?我并不认识……”

  “我母亲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盼望儿子能够带女朋友回家品尝。”他轻笑道。

  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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