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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还有她,那个沈凝夏,你看见她那表情了吗?说起话来细声慢语,含情脉脉。这哪儿是问讯啊?跟相亲似的,还什么‘洞悉’?我呸,根本就是在放电!”

  我说你这孩子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我跟一个生死未卜的嫌疑犯放什么电啊?我有那闲工夫么?”

  “那不正好嘛,你把她救出来,你们凑一对儿!”

  到这里我有些挂不住了,我酸溜溜一笑:“叶欢格,是不是你觉得人家比你漂亮,你丫妒嫉啊?”

  “你!你……”

  叶欢格气得手脚发抖,顷刻之后,她也讪讪一笑:“没错,我就是妒嫉了,怎么样?我不像有些人那么口不对心!”

  “我今天忍你好久了,你明里暗里挤兑了她好几次,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苏醒你讲讲道理,我是怕你被她的样子迷惑了,怕你被误导了……”

  “谢谢你的好意。”

  “沈凝夏这女子绝非简单,她不慌不忙滴水不漏,绝对能做得出心狠手辣的事,我有这个直觉!”

  “直觉为什么叫‘直’觉,而不叫‘真’觉?因为‘直’觉是站不住脚的!”

  “你应该理智一点,她交待的内容很可能都是假的……”

  “我愿意信。”

  我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急切的叶欢格,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愿意信。”

  她彻底没音儿了。我们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地回了旅馆,刚进了房间叶欢格一头伏在床上大哭了一场。正当我骑虎难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客人造访。

  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站在门外。这人比我大不了几岁,身材魁梧,尽管身着便装,健壮的轮廓依稀可见。

  他看见床上嚎啕的叶欢格,迟疑了一下,发怯地问道:“请问,您二位……是不是沈凝夏的律师?哪位……是苏律师?”

  这会儿叶欢格不哭了,扬起脸看他。我心想这沈凝夏的案子还真火,委托书签了半天不到,就被人找上门来。

  “我就是。”我说。

  “噢,”他连忙笑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无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我叫苑琳。”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何贵干?”

  他又向屋里瞟了一眼,我心领神会:“请进来说吧。”

  男子一闪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苏律师,”他说,“我是为了沈凝夏的案子来的,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她是本案的凶手吗?”

  不等我作反应,他自己把这个问题答了。“我觉得她不是真凶,她没有凶手的特质,她不像。”他说。

  我和叶欢格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一下。

  这位自报家门的刑警队副队长苑琳把来意向我阐明。他就是当时亲手逮捕沈凝夏的那位公安干警,之后的时间里苑琳将逮捕沈凝夏的全过程重新复述了一遍。他说,沈凝夏没有丝毫的反抗窜逃,像一只惊弓的鸟儿看着那些天降神兵,任由他们带上手铐。押上车之前,沈凝夏的眼睛准确无误地搜索到人群中的苑琳,她含着泪,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刚刚地对他说了一句“我是冤枉的”便被干警们强行扭过头,推进车内。

  就是那最后的回眸一瞥,令27岁的刑警副队长苑琳埋下心结。按他的话说,以往他的追捕对象多是些罪恶多端的人渣败类,像沈凝夏这样至纯至善的女孩还是头一遭撞见。他也因此而背负起逮捕她的负罪感。

  “苏律师,我没别的意思,一想到这女孩的话,一想到她有可能被冤枉,我就坐卧不宁。你知道的,她被指控死罪,本身又是孤儿……她对我说的那句冤枉,从某些程度上来看更像是一种委托。”

  “苏律师,我大大小小的犯人抓了不下百个。但这一次我有预感,她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人在说谎时的眼神绝不是那个样子……拜托阁下一定将这案子的始末查得水落石出,我代表她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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