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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产阶级运动中之妇女


  无产阶级运动中之妇女(1)(一九二二年七月发表)

  当工人阶级初从事于与资本的剥削及腐败为有组织的奋斗时女工与无产阶级妇女已经参预这种奋斗。无产阶级的妇女,比别种阶级的妇女占优胜,第一因为他是工人阶级的一分子,是出卖工作力者,再则呢,他已经是要担负那些责任及事业的妇女了,那些责任及事业,本是人类天性及社会所托付于他的。

  一八二四年英国纺织工人组织第一个纺织业职工联合会,其中会员就不单是男工,已经有女工了。并没有人教这些妇女以平权思想,也没有教他们参与改善劳动条件的奋斗,须有与男工立于平等地位的这种志向,而仅仅因有健全的阶级本能,却使这些妇女能得着事实上的平权。纺织男工,自己也知道假使女工不加入联合会,假使女工遵从旧学,女人应回避奋斗,藏在男人的背后说那时必致破坏联合会的巩固,而且资本家可以利用无组织的,不在同盟规约以内的女工,借此获得利于剥削的贱价的作力。所以郎嘉史德Lanccastre纺织人,以及他们之后,各地职工运动中明白的有远见的运动者及指挥者都竭力之邀请妇女加入工人奋斗的组织。

  一八二四年英国工人阶级的妇女参与改进派Charlistes的革命运动,一八三〇年法国工人阶级的妇女也曾当里昂(Lyon)丝织工厂工人暴动的先锋。女工往往是罢工的发起人。例如,一八七八至一八七九年俄国第一次工人大风潮爆发于各工厂(在祈腊尔独夫“Gyirardof”在克伦国利姆工厂“Krengo lime”在圣彼得堡纺织工厂)就有大多数的妇女在内。一八八三年沃联黑伏朱淹夫(Orehivozuefr)地方很有名的暴动,妇女也尽了最后的力量。女工早已加入无产阶级运动,参预罢工及暴动,以平权的资格加入联合会做会员,那时,别种阶级的妇女,还安安稳稳藏在丈夫的背后,躲避生活,或者还只在智识劳动的范围内,刚才发生资产阶级女权运动,这就是说,资产阶级的妇女,只在要求为他们开放智识上的职业,要求妇女政治上的平等权利,及家庭里婚姻上于妇女有益的几种改良罢了。

  而且当十九世纪中期,资产阶级的妇女运动刚刚发轫,直到二十世纪初期,才能发展;那时的女工,却赖有万国妇女集会,各联合会,以及别种万国的有国际性质的妇女组织,已经趋向于单独行动,做独立的全人类的妇女运动;这大多数的女工,都避开资产阶级的女权主义者,他们凭自己的本能,决不求别种阶级,或简直是仇敌阶级的妇女保护,而只求之于自己同伴,奴隶的雇佣的无产阶级里。固然在各地方,(譬如在英国)近时英国人所称为女权主义者,或女权扩张论者,他们招引一些女工做自己的同党,然而比之于参预无产阶级运动及工人阶级运动的女工,这种追随资产阶级妇女的女工,他的数量始终是很微细的。

  这是自然的现象。因为资产阶级的男女平权论者,女权主义者,声言那些要求,都和无产阶级妇女的利益相抵触,这是绝无疑义的,选举权,婚姻改良,排斥卖淫业,妇女对于科学的自由接近等类要求;女工不会不知道,假使他们在不同的问题上,和资产阶级妇女共同进行,那他们根本上就立于相反的地位,因社会上的缺陷,确是互相分离的。对于女工如此,对于男工也是如此,各问题的根本,就在于一摆脱雇赁劳动的束缚;资本主义的组织一旦代之以共产主义的组织,其余一切问题:从民治上的男女平权起,至家庭中的妇女解放止,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对于资本阶级?妇女呢,就正价反,资本主义的废止,却不成其为问题了,他们只要找一个方法,使妇女能加入资本主义社会里的一切经济上国政上的事业。女工和女权主义者不是同道,这是很明了的,自然而然各地方的女工尽量参预社会的奋斗及社会的政策,和自己工人阶级共同奋斗。

  俄国资产阶级的妇女运动已有根基,一八九八年出版《妇女鉴》,一八九九年第一种女权主义的杂志《妇女事业》出现,其后一九〇四年又有《妇女通报者》,最后一九〇五年十月革命之后,民主立宪党的杂志《男女平权联合会》出版。一九〇八年俄国资产阶级的男女平权论者,在圣彼得堡召集第一次全俄会议,差不多有七百名代表出席,社会民主党的女士,也有四十五名以独立的团体去预会,他们在会里因根本问题的不相同,主张特别的革命,终究因为对于政策及组织的问题意见不相容,就退出会议。

  即使在欧战前,在英国、美国,及荷兰和德国的一部分,资产阶级的妇女运动表显了少许政治上的势力,而到全战期间资产阶级的女权主义,就此完欧汩没于国防主义及爱国主义的波涛里了。勇敢的英国女权扩张论者,竟以议会中对国务员的攻击,及无用的激烈暴乱为可虑,停止要求妇女选举权,而赶快去尽力服务于帝国主义的战争。

  十月革命,置俄国资产阶级于死地,同时就替资产阶级的妇女运动及资产阶级的政党行殡葬礼。全世界的革命计划,好像燎原之火一般,将不能为“资产阶级妇女运动”再留余地了。

  社会民主主义(现在谓之共产主义),不承认有单另的“妇女问题”,亦不承认有单另的独立的妇女运动,所谓妇女问题,确实有资本主义社会里妇女的,“无权”,及妇女在家庭里的从属制度,而成为普通无产阶级问题中之不可消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妇女的解放及妇女与男子完全在权利上的平等。只有实行共产主义之时,能够做得到,就是在那时候,生产制度变更,另用新的分配方法来管理,共同住宅,中央庖厨,中央洗衣处,那时又可实行国家的儿童公育。

  各地工人阶级的妇女,参预工人的,共同的阶级运动,这件事随着妇女雇赁劳动的数量而发达。妇女雇赁劳动的数量,在各种工业生活上,竟能超过男子。十九世纪初期,工厂中的妇女劳动,还不是普遍的现象,不过是例外罢了。在资本主义的英国,法国及东方的美国,那些纺织业工厂中招收妇女。以别的地方,却还谈不到妇女的工厂劳动,因为在德国俄国史冈缔纳(挪威,瑞典等)瑞士,大工厂的实业,到十九世纪后半期才确立基础。

  欧战前十年中,奥国从事工业的男子,增加一百万,妇女增加一百五十万。英国独立雇工的男工增加百分之八,而妇女增加百分之二十。美国更甚,二十六年中,从事工业的男工增加百分之七十六,妇女增加百分之一百十七。俄国在一八八五年,全国女工约计有七十万,据最近的调查报告,二十世纪初期俄国独立雇工的女工计有六百万以上。

  欧战时妇女劳动特别增加得快。假使算战前欧美共有独立雇工的女工六千万,全地球三分之一的财富,却是由妇女手里创造出来的。那么,战后即不夸张,也可以说二分之一的财富是由妇女的工作获得的。此次欧战,使生产中(单就欧洲说)增加了八百万至一千万的纯粹妇女工作力。

  一九一八年,靠自己赁银生活的妇女数量表如下:

  德国……9(1/2)Millions妇女,

  匈奥……8(1/2)Millions妇女,

  美国……8Millions妇女,

  法国……6(3/4)Millions妇女,

  美国及威烈斯(Wales)……6Millions妇女,

  意大利……5(3/4)Millions妇女,

  比利时……1Millions妇女,

  现在欧美独立雇工的妇女不在七千万以下。

  总之,在资本主义组织之下,工业的雇赁劳动之于妇女,显然不是他们的辅助,不是向自由的路,而是工人阶级妇女的新诅咒(厄运)。

  妇女在社会里无权利,在家庭里是从属(奴隶)现在更加上新的可怕的奴隶制度——女工与资本家的关系。在女工资本主义组织之下,担负着三重的重负:雇赁劳动的奴隶制度,母职的苦役,家庭经济的从属。

  假使战前各地方,仅仅只有一社会党倾向于家庭经济的渐渐消灭,要求养育儿童为国家的事业,以为如此才能得着真正的独立的妇女自由,那么,这次大战能如此根本的改变欧洲各民族的生活,必能在这同一范围内,使战前工人阶级党纲上及理论上所要求的生活,见之于实行。

  欧战使妇女及无产阶级的地位根本破坏。“乳母”(指妇女而言)驱向前敌,一百个妇女之中,有五十个要为养活自己及儿女而去受雇。在资本主义的国家,兵士的儿女,因他们母亲要去制造弹壳及榴霰弹,他们的命运就是一个紧要的问题。资本主义的国家,必须找几种方法来教育哺养这些后辈国民。大战又增加了私子的数量。资本主义的社会,又受着一种打击,他自己的神圣的基础之一破坏了,一正式婚姻的神圣制度及法律破坏了,为兵士的名额起见,竟使兵士的非正式婚姻的妻及子“得享平等权利”。

  大战不但破坏资产阶级婚姻之神圣制度,而且破灭家庭的别种基础,家庭经济。因不能容忍的物价腾贵,获得生产品的困难,就不得不取消家庭的炉灶,因此就有自己及家族都享用公共的庖厨,以及移居于“共公住宅”等类的事,以前生活的条件,使妇女成为从属,使他们不能参预社会的奋斗及建设,如今这些条件破坏的进程,竟完成于革命的运动。妇女卷入世界革命的漩涡,与男工人并肩奋斗,为自己阶级夺得自由,而特别是为这阶级最不幸的一半妇女呢。

  在第一次的“二三月革命”时,女工已经自动的参预伟大的运动。革命的火烧着了女工,造成那一九一七年的“妇女日”及圣彼得堡街上反对战争及物价腾贵的示威运动。当“协约”及克伦茨基(Kerenshiehg)时代布尔塞维克党的女工,高举国际主义的旗帜反对国防主义,兴协约主义者奋斗。

  一九一七年六月圣彼得堡的女布尔塞维克党建设国际大会——提出反对战争的抗议。到八月间赖女工的呼声,大多数布尔塞维克党加入圣彼得堡及莫斯科的城市自治。

  俄国女工从一九〇五年,极端自动的参加政党及职工运动,自此以前,俄国的革命运动,固然有单独的女伟人可以自夸从第一个女社会党人白尔奇嘉(Bardika在此七十年前)起,到彼落夫使(Sofie perovskaia)、菲格纳(Vela Fignera)、砦苏黎察(Vera Zasulisna),革命祖母倍蕾希古夫史(Breshko Breshkotskaia)为止,然而那时女工的群众,还剩在运动之外。而且当奋斗运动的初期,参加罢工及“工厂的暴动”时,妇女又脱离运动。到一九〇五年之后,女工就完全觉悟了。一九〇六年至一九〇七年,职工联合会发生,女工已经是自动的分子,往往还是管理分子。一九〇七年,女社会党为女工组织公开的集会,在圣彼得堡及莫斯科。举办“女工俱乐部”,宣讲,与女工为政治问题社会问题的谈话。

  近年的反动,摧残这些工人组织的发端,然而秘密党会还能维持女工中的运动。一九一二年及一九一三年,党中为煽惑的目的,建设“妇女日”,在圣彼得堡及莫斯科;一九一四年春天,直到欧战的发生,圣彼得堡发现两种专为女工的杂志,布尔希维克党的《女工》孟希维克党的《女工之声》。

  一九一七年三月革命之后《女工》又重新出版,直到一九一八年二月。现在在莫斯科有《公共者》日报每礼拜出附张《女工共产党》两次,在圣彼得堡有《红报》每礼拜出附张《告女工》一次。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圣彼得堡召集第一次女工城市会议,由布尔希维克党管理。一九一八年夏天,召集圣彼得堡第二次会议。莫斯科共产党亦同样召集两次女工会议,第一次在一九一八年四月,第二次在同年七月(是地方的)。莫斯科会议议决之一,就是采纳组织问题的决议,即“在政党委员会之下专为女工中宣传及煽动的组织”应列为必要的议案。这类的决议,在一九一八年十一月第一次莫斯科全俄女工会议中亦有的。

  这第一次女工会议是工人运动中很大的事情。这次会议使人知道女工及农妇对于政治上觉悟的程度,根本上立论可以说,这是对于共产主义俄国建设上很必要的力量,组成纯粹的妇女干部。由苏维埃俄国各地来出席会议的,差不多有一千二百位代表,代表百万劳动妇女。

  在苏维埃的俄国里,女工与男子及农妇,有同等的内政上的权利。他能选举,亦能被选入各苏维埃机关,入各社会的公共团体,可以担任各种职务。革命的苏维埃俄国在世界上是第一个与妇女以人民委员资格的。

  关于婚姻关系,凡经人民委员的宣告,离婚事件就很容易,很简单。婚姻承认为内政上的事,私生子及合法婚姻所生子女享平等的权利。

  关于社会保护,新法律很是以保证女工产妇。社会保证委员及教育委员会,设有日间置儿室,母职室,儿童室等类,保证妇女的抚育儿童,而且实行女工的要求国家管理儿童教育。

  共产主义苏维埃的俄罗斯一步一步的保证女工、农妇,妇女的命运,妇女的希望,脱离从前的奴隶制度,全仗着共产主义的胜利,所以无论在何事之先,为完全废除资本主义及创造共产主义而奋斗,必须男工与女工相联合。维持世界的革命——为无产阶级男女两性共同的口号,应当如此。

  (1)译文原载1922年7月2日《学灯》,只有“瞿秋白译”,未有原作者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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