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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伦理(3)


  意志团体,有家族、民族、会社、国家等。无论何人,既在这团体以内,就不能不感有一种之支配力,这就是风习的支配。风习的自然点,与他的无条件而行的点,不但在感情与意欲上,就是在直观与思维上,也无在不可以看出精神团体的形式。他的可认性,存于不可见的权威之舆论,就是各个人意识上最初存在之全体意识。

  但是风气的状态,由历史过程而分解。历史过程最显著的例,是个人解放的经验。个人解放时代,一部分基于个人人格的意志对所受支配的当时风习压迫之反抗力;一部分基于各个人分属异基础、异目的之种种意志团体,而风习互相矛盾。家族、会社、国家之要求不一致时,不得不取决于个人自己的判断;因而个人脱离风习之自然的、半意识的支配,由这种过程而风习分歧为两方面:一是内的方面,有人格道德;一是外的方面,有法律而形成一定之国家秩序。道德、法律与风习,互为消长。风习支配范围较广时,人格的道德,必贫弱;而法律也是粗杂的,表面的。法律渐精微,渐内面的,而支配较广,个人的道德,对于法律,渐亦嫉视,而拥护自己的领域。最后道德与法律互相反对,而道德的人格之世界,与国家的法律秩序之世界,应如何界划,遂为重大的问题。

  因各种意志团体所取的价值不一致,不能不有普遍的,必然的标准之要求。个人判断,一部分或确有一种信仰,而一部分终不能不怀疑,遂渴望有决定价值之最后的规范。而这种规范,决非各意志团体,所不可不充的任务。例如各种社会的任务,都以幸福的、功利的根本特色,达日常生活种种之目的。而此等任务,在事实上又各有特色,是否能纳入统一的形式,遂成问题。有人以此等团体之总目的,为在个人的安宁与完全的,然何以此等团体有对于个人的支配力?他们没有法子说明他。又有人主张以人类最高的本分为任务的,又不能不以超越我们的信仰为根本,而陷于玄学的解释。总之,意志团体的本质,必求诸任务之内在的性质。由风习而分派为道德与法律,是足备参考的一点。觉得一切意志团体,都是表示一种不明不定的心意。全体生活,尤是全体意欲,他的根柢上,就是一种无意识的形式。若把他变成有意识的,具体的,而取出生活秩序,以构成共通的操作,表现的制度,就成了文化。文化是人类以有意识的作为,造出环境之意义。当造出生活秩序的时候,在个人方面,又因他的人格及独立性与风习反对的关系,而以自己所学的全体生活完成为有意识的、与具体的为目的。所以生活秩序的创造,文化体系的产出,固然是意志团体的职能,而同时也是各个人格的本分。

  历史哲学历史哲学所第一注意的,是个性的特色。人类胜于动物,文明人胜于野蛮人,就在这一点。在自然主义的意义,一切有机物,于物理的心理的特征,常现出差别个性。例如此猫肥于彼猫,彼犬警于此犬,虽极小如蚊类,也各有极小的形态上之差别,殆没有不具个性特征的。然而这种特色,都出于自然的分化性,而决不是独立自觉的个性。有自觉的个性的,止有人类,就是人格。人格也有阶级。为种族繁殖而生的大多数人,仅有潜在的人格。我们固然以法律的道德的尊敬彼等,然彼等不过在由个性而推移于人格的初步。而介乎这种推移的,就是自觉。

  自觉与其他意识内容之间,并无分析的关系,恰如神经运动与意识之间,或无机物与有机物之间,仅有综合的关系一样。这种综合的关系于自己创造“自我”以前,并不存在,直至创造的“自我”产出而后现。“自我”在实体世界,是全新的。这种人格上不可名言的个性,就是自由。他的产生的根源性,不能用玄学的潜在力来解释,因为用这种解释,就是否认个人的自由。而在道德的责任感情与历史的思维,又必然的有这种自由的要求,因为止有综合的自由,是历史上的新事实。

  这种意义的人格,在自觉的个人上,由批评自己而表现。人格且对于自己而占一种自由的地位;由论理的良心而定自己诸表象的价值;由道德的动机而定自己评价的价值。无论何时何地,在自己批评上,人格自分为批评的与被批评的两面;就是以批评的明了之思虑的生活层,与被批评的不明了之感情生活层相对待。在明了思虑层,把握他独立的本性。在人类历史上,知识、道德、艺术的进步,都起于人格常新的动作。就是不惮牺牲,与从未公认的真理分离,而变革全体生活。就是使全体意识,脱不分明与无意识的素质而发达为明了的自由的形式,这是人类历史的全意义。自然种族的人类,于最初最低的生活,本有与蜂蚁同一强度之社会性,在人类历史上,人格的动作,所以形成且闸明共同生活内容的,却在于反抗原始的社会性。人格个性的作用,注入恒久的变化于一般生活的全体,由这种客观的过程而成立历史。

  说历史变化的,有集合主义与个人主义的分别。集合观以一切历史,在于全体运动,以历史的意义,不外乎全体生活的变化;而对于伟大的人格,看作普通个性。个人的历史观,注重于伟大人物的创造力,而于他所受全体的影响与协作,都不免忽视。这两派都偏于一面,而不能理解诸人格与全体相互的关系。全体的风习,不是有伟大的人格,发起新思潮,全体意志就不能进步。伟大的主张,若不是全体生活上最有价值的内容,也不能成为历史的事实。所以人格的伟大,是否定他个人的要素,而有超人格的性质。以超人格的价值,由自己发展而形成外界;这才是伟人的本质。这种价值,超然于实现者个人的条件,而且为超时间的,所以有永远的妥当。可以说由全体与个人之历史的关系,而借人格的活动,以生永远的价值。时间的普遍,与人格的特殊,互相交涉;而为生活秩序之客观的必然性。按照论理的法则与伦理的法则,永远价值,由历史生活之时间的战而实现。所以在人格方面,不得不以乐于牺牲自己为最高之目的;而在全体方面,不得不以生活秩序渐近于理性秩序的完全为最后之结果。

  由这个视点观察,人类历史,就有全体统一的意义。这种意义,固然以生物学上有机的统一之思想作背景。然已往历史上,惟见有各民族各国民的互相反对与战争,到今日而我们有人类统一的理想,实是历史的产物。由人类概念,而进于人类理想,实为人类苦心努力的结果,比人格的统一,更为进步。人格的统一,本非自然所赋;由个人努力战胜种种之冲动与欲念而创造。人类统一的理想,也是由诸民族文化渐进,而渐现于意识,这就是人类的自觉。

  历史的运动,各国民对于统一的人类之理想,将与各个人对于民族与国家之关系等。以内的必然性,因历史的过程,而建设生活秩序,以发现道德的世界秩序。生于表象的范围,有学问;生于感情的范围,有艺术;生于意志的范围,有人伦;生于行为的范围,有国家与社会之组织。这些一切文明形式,都是各国民在各时代,超越自己,而创造一种实现人道的系统的。所以人类的自成,就是历史进步最后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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