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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石玲答道:「我義父人到空中,神威突奮,先行功運雙足,震斷熊如古雙臂,把他踹下深壑,然後仗恃絕世輕功,勉力提氣,拼命斜飛,落向峭壁之間的一大塊突石之上。」

  諸軼凡目閃神光,點頭讚道:「臨危不亂,事急求全,軒轅老前輩的這種應變措施,確實絲毫不錯。」

  石玲苦笑說道:「我義父雖盡全力施為,但人已墜落下三四十丈,遂身受重傷,臟腑間受震太鉅,暈死在壁腰突石之上。」

  諸軼凡皺眉點頭,石玲繼續說道:「我見此慘變,自然心膽皆裂,遂設法把我義父縋落深壑,在壑下一位隱士家中借居調治。」

  諸軼凡問道:「這隱士是誰?是不是『梅花狂士』尹逋客?」

  石玲連連點頭答道:「對了,就是『梅花狂士』尹逋客。他幫我悉心調治,保住我義父的性命以後,認為若想使他老人家完全復原,非走趟山東,把當世第一的『北海神醫』諸軼凡請來,大展岐黃妙手不可。」

  諸軼凡聽清經過,與石玲朝夕狂馳,趕赴羅浮,醫治「大漠金鵰」軒轅亮,一路之間,兩意交投,愛心互苗。

  葛嘯群一覺醒來,發現身困在千條大小毒蛇的重圍以內,不禁想起今夜正是「陰山蛇叟」呼延光,在井天坪所定約期的屆滿之際。

  他方一恍然,耳中便聽得呼延光所發那種陰森懾人的「嘿嘿」怪笑之聲。

  葛嘯群循聲注目,只見這位雖然名列「八大高手」,但卻被江湖人物稱做「魔中小人」的「陰山蛇叟」呼延光,正從一大排樹木之內緩步走出。

  呼延光走到距離葛嘯群七八尺處,站定身形,狂笑叫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何日?」

  葛嘯群傲然答道:「我怎會不記得,我們在泰山井天坪所訂約期,恰好到此時屆滿。」

  呼延光點了點頭,臉上的獰厲神色忽然和緩下來,目注葛嘯群,浮現起一絲陰笑,問道:「你既然記得約期已滿,卻有什麼打算?」

  葛嘯群本就傲骨絕世,膽大包天,何況如今又想起「北海神相」陳靖宇所贈送自己「逢光莫懼,遇木須防,花開並蒂,苗山之陽。」等四句卦語,越發心雄膽壯地揚眉笑道:「約期屆滿與否,與我何干?我好端端地,何必要做甚打算?」

  呼延光冷笑說道:「怎會無關?約期未滿之前,我遵守諾言,對你毫髮不侵,但如今約期既滿,你再不乖乖聽話,便將死無葬身之地。」

  呼延光伸手一指圍繞在葛嘯群四外的無數毒蛇,陰森森地說道:「我讓你被群蛇分屍,皮骨血盡入蛇腹,請問你的葬身之地何在?」

  葛嘯群大笑,說道:「這只是你一廂情願想法,你所豢養的幾條毒蛇,雖還略異尋常,但要使我葛嘯群被啃吸盡全身皮骨血肉,卻恐是癡人說夢。」

  呼延光厲聲說道:「是不是癡人說夢?你少時便知,我如今給你一個最後機會,希望你能識得厲害,善加選擇,免得又使我手下多了一筆血債!」

  葛嘯群神凝氣穩,不嗔不怒地含笑問道:「你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最後機會?」

  呼延光頗為簡單地應聲答道:「獻寶便留命,不獻不留人!」

  葛嘯群故意嘔他,向呼延光問道:「你這『獻寶』一語中的所謂『寶』字,是指『無字天書』?還是指『赤芒化血刀』呢?」

  呼延光以為葛嘯群單獨一人,已決非是自己的對手,何況更身困群蛇之中,必然心膽懾懼,意欲獻寶留命,遂又復把神色放得略為和緩地含笑答道:「自然是指『無字天書』,那柄『赤芒化血刀』便送你算了。」

  葛嘯群笑道:「你相信不相信我生平不說謊話?」

  呼延光點頭答道:「我相信,因為你是軒轅老鵰的義子,老鵰兒有樁美德,就是生平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葛嘯群雙眉一挑,傲然笑道:「你既肯相信我的話兒,事便好辦,因為你若想要『赤芒化血刀』,我還可以考慮考慮,若要『無字天書』,則毫無考慮餘地。」

  呼延光聽出他語氣不對,厲聲問道:「你這『毫無考慮餘地』之話,卻是怎講?」

  葛嘯群拍拍腰間,應聲笑道:「這理由極為簡單,就因『赤芒化血刀』現在我的腰間,『無字天書』卻不在我的身上。」

  呼延光目射兇芒,皺眉問道:「你此話當真?」

  葛嘯群冷笑答道:「你方才已相信『大漠金鵰』軒轅亮的義子,生平決無謊語,如今卻怎又對我的話兒產生懷疑?」

  呼延光咬牙問道:「那『無字天書』既不在你的身邊,卻在何處?難道是在華冰那……」

  葛嘯群聽到此處,搖手笑道:「你不必扯到不相干的華冰身上,那『無字天書』,不在任何人身邊,是被我藏於一個無人知曉的隱秘所在。」

  呼延光冷笑幾聲,搖頭說道:「我不相信。」

  葛嘯群微怒叱道:「我說的句句是實言,你為什麼不相信呢?」

  呼延光厲聲說道:「那本『無字天書』,價值何等重大,任何武林人物,均對其視如珍寶,你怎會放心藏在別處?而不隨身攜帶?」

  葛嘯群笑道:「我藏放別處,才會放心,帶在身邊,便無法放心。」

  呼延光愕然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理由?」

  葛嘯群揚眉笑道:「這理由也極簡單,就是我深知你對於這本『無字天書』志在必得,念念不忘,只要約期一滿,必會尋來,而我所行所止,也必被你暗遣靈蛇緊密監視,無法避免一戰。」

  呼延光「哦」了一聲,目注葛嘯群,冷笑說道:「你這傲慢小鬼,居然也會怕我?」

  葛嘯群神光滿面,搖手笑道:「我不是怕你,而是怕貽禍於整個武林。」

  呼延光方一詫然注目,葛嘯群繼續笑道:「武家對敵,必須知己知彼,我雖自負是年輕一輩中的出類拔萃好手,但若與你這等久負盛名的罕世高人相拼,總還要差上一些江湖經驗及鍛煉火候。」

  呼延光點頭說道:「不錯,你這娃兒,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葛嘯群心情平靜,神凝氣穩地說道:「何況,你善豢養各種毒蛇,久而久之,便人與毒蛇同心,甚至於人的心腸比蛇還毒!表面上雖說『獻寶便留命,不獻不留人』,其實我若把『無字天書』獻出,也決難逃得了今夜之劫!」

  呼延光怪笑問道:「你這種推斷,有根據麼?」

  葛嘯群微笑答道:「這是常識,無須根據,譬如你捉到一條如今因氣候未成,你尚能制,但一旦飛騰變化以後,反能制你的小小神龍尾巴,肯不肯放龍歸海?」

  呼延光從臉上浮現起一絲陰笑,點頭說道:「又被你分析對了,我不是傻瓜,不會聽憑你再在我手下逃脫,得成氣候,飛騰變化。」

  葛嘯群目閃神光,揚眉笑道:「我看透這種非拼不可情況,故早把那本『無字天書』覓地藏放,因為若被你這『魔中小人』獲得,參悟出書中妙訣,武林人物必將盡被你奴役,禍貽天下。」

  呼延光目中亂射厲芒,狂笑說道:「你設想得倒頗周密,但卻忘了顧慮一件事兒,就是你若把『無字天書』帶在身邊,好好獻出,我心情高興之下,必會使你死得舒服爽快一些,如今……」

  葛嘯群接口笑道:「如今你大概想先倚仗武功,把我制倒,然後再令群蛇肆虐,一口一口地慢慢囓嚼我的血肉皮骨,逼我說出那『無字天書』的藏放所在。」

  呼延光雙眉一挑,哈哈大笑說道:「小娃兒,你真聰明,猜測得絲毫不錯。」

  葛嘯群冷笑說道:「你這種想法,決辦不到,又等於癡人說夢。」

  呼延光厲聲叫道:「為什麼辦不到?你以為我制不倒你?」

  葛嘯群探手腰間,一抽一抖,抖出那柄「赤芒化血刀」來,橫持手中,仰天狂笑說道:「這是『勾漏獨夫』歐陽彝五柄奇毒苗刀中的『赤芒化血刀』,只要微破人膚,頃刻間全身皆化膿血,葛嘯群既明此刀在手,立意與你拼命惡戰,鬥得了時,自然全力求生,一到不敵之際,我便寧願在刀下自盡,也不願在蛇口熬刑,縱令你呼延光心機絕世,本領通天,也阻不了我橫刀一刎。」

  這一番話兒,當真把這位狠毒無倫的「陰山蛇叟」呼延光聽得默默無言,雙眉深蹙。

  葛嘯群哈哈大笑說道:「說到如今,可以作樁結論,就是你若想殺我葛嘯群,定可如願,若想獲得『無字天書』,卻如舉海頓天,挾山入地,難上加難,何況葛嘯群成竹在胸,今日縱遭劫數,也會向你索上個相當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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