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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司馬玉嬌微頷螓首,嫣然一笑地,揚眉答道:「一來,此地隱秘,外人絕對不准進入,不許洩漏機密,二來,錢大姊請看……」

  語音頓處,伸手向壁角一指,含笑又復道:「那壁角有具玉棺,是我義父於遼東古墓所得,『吝嗇夫人』平日既愛眠玉榻,就讓她在『玉棺材』中,睡上幾月,過足癮兒便了!」

  假錢太真方一蹙眉,司馬玉嬌業已知她心思,含笑又道:「錢大姊不必為她擔心,那具『玉棺材』上,共有七個氣孔,不會把她悶死,我們在棺中留些飲食,每隔三日,略加補充,並替她灑些可使真氣難提,四肢無力,並不能開口說話的『散功粉』便萬無一失的了!」

  假錢太真既聽司馬玉嬌這樣說法,自然連連點頭,不加反對,立即把那位身被人制的真正「財煞」,送入玉棺。

  司馬玉嬌蓋好棺蓋,把頭額材尾的七個風孔通了一通,站起身子向假錢太真笑道:「錢大姊,真正的錢太真業已入棺,我對你的稱呼,改是不改?……」

  假錢太真苦笑一聲,伸手輕拍司馬玉嬌的香肩接道:「玉妹,錢雖假,情卻真,我的身份,你日後必知,暫時為了彼此方便,還是不必……」

  司馬玉嬌聽至此處,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笑道:「這樣吧,大姊既對『玉屏風』十分愛護,何妨也算是一扇『玉屏』,也就是『玉屏風的姊姊』,以後,背人時,我稱你『玉姊』,當著眾人面仍舊使用『錢大姊』三字!」

  假錢太真笑道:「好,好,稱呼方面,一切隨你,玉妹快去換上男裝……」

  司馬玉嬌有些不解地,目注假錢太真,愕然問道:「要我換男裝?玉姐有何差遣?」

  假錢太真笑道:「我要你到『小瓊樓』賓館之中,去看看剛剛抵達『尊天會』總壇的『天魔玉女』玉嬌娃,利用你男裝瀟灑的絕世風采,探測探測這位在中途被人掀了大轎的『天魔門主』,究竟是個甚麼東西變的?」

  司馬玉嬌失驚道:「玉姐,你對『天魔玉女』玉嬌娃的身份,居然也發生了懷疑?」

  假錢太真點頭道:「當然發生懷疑,根據她途中行為,柳延昭除非被脂油蒙了心竅,或者生性浪漫,根本是個貪圖好色之徒,否則怎會人前人後,都表示對她萬分愛慕欽敬?」

  這幾句話兒,說得司馬玉嬌甚是心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不錯,若不是柳延昭兄對『天魔玉女』玉嬌娃表示一片深情,萬分敬佩,我又怎會向『巾幗之雄』秦文玉替她求情?但傳言往往有誤,她途中『玄牝奪精、晶管吸血』的駭人行為,未必……」

  假錢太真笑道:「這個我曉得玉妹未必肯信,才要男裝探險,叫你往『小瓊樓』賓館,試上一試!」

  司馬玉嬌雙眉深蹙地,苦笑一聲,望著假錢太真道:「玉姐,這種險兒,不太好探,你要我殺人遍野,流血五步,我可以毫不皺眉,但對於這種旖旎溫柔的風流陣仗,卻……」

  假錢太真失笑道:「玉妹怕甚麼?你是個易釵而弁的銀樣蠟槍頭,最多只與對方假鳳虛凰,又不可能真個銷魂,顛鸞倒鳳,難道還怕她也對你來個『玄牝奪精』不成?……」

  司馬玉嬌滿面通紅地,「嗯」了一聲,撒嬌說道:「玉姐,我……我確實弄不慣這種花樣,至少,你……你也得為我打個接應!」

  假錢太真點頭道:「好,玉妹明入『小瓊樓』,我則暗窺春色,在你萬一有所尷尬,應付不來之際,即出面替你解圍就是。」

  假錢太真既然這樣說法,司馬玉嬌怎好再推。

  她只好一面轉回自己居處,改換男裝,一面在途中嘆口氣兒,心內暗道:「『吝嗇夫人』錢太真,已有真假之別,倘若『天魔玉女』玉嬌娃,也鬧雙包,出了冒牌貨色,真正熱鬧煞人,我更納悶,這位神通廣大,借用『財煞』身份,對我關愛頗深的玉姊姊,究竟是甚麼來路?……」

  ***

  「小瓊樓」。

  這是相當精美的一座賓館,位置在司馬玉嬌所居的「攬翠閣」,和萬心玄靜居用功的「小玲瓏」館之間。

  瀟灑緩步的司馬玉嬌,才到「小瓊樓」,那些站在樓下,玉嬌娃的黃衣侍女,已向樓上高聲稟道:「啟稟門主,司馬少會主到。」

  玉嬌娃雖然自稱為「天魔門」的門主,但到了「尊天會」的「九迴谷」總壇,總是客位,司馬玉嬌以「少會主」的身份,前來探看,她應設立即下樓迎接才對。

  誰知樓下侍女業已高聲傳報,那「小瓊樓」上,仍然繡戶緊閉,寂無反應。

  司馬玉嬌的雙眉方挑,為首的一名黃衣侍女,業已躬身陪笑說道:「我家門主,正入定靜參『天魔玄功』,以致失迎,少會主莫加怪罪!」

  司馬玉嬌身為主人,自然不便怪責客人失禮,只得微微一笑,向那侍女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姑娘不必再驚擾玉門主,我只是前來看看供應方面,可有欠過失禮之處?以及這『小瓊摟』,適不適合而已!」

  話方至此,「小瓊樓」上的繡戶一開,珠簾忽捲,走出了那位煙視媚行,風情萬種的「天魔玉女」玉嬌娃來,向司馬玉嬌含笑叫道:「少會主,上樓小坐,貴會不單一切供應,上好無缺,這『小瓊樓』更四周青翠,一面臨泉,水色風光,清人襟抱,委實是處絕佳所在,這對我玉嬌娃來言,太優厚了!」

  換在平時,司馬玉嬌對於這等眼波攝魄,眉語勾魂,搔首弄姿的淫娃蕩婦,必然心生厭惡,避之猶恐不及!

  但如今一來受了假錢太真指揮,有心觀察玉嬌娃的情況,二來也著實心有不服,想看看為何這樣一位妖姬型的尤物,竟能使柳延昭刻骨銘心,神魂顛倒?

  故而,她一聞玉嬌娃發話邀請,便即舉步登樓,並含笑說道:「玉姑娘以一門門主之尊,不辭遠路,光降此間,委實令『九迴谷』蓬蓽生輝,我所居『攬翠閣』就在右側不遠,玉姑娘有甚事兒請派遣貴門下通知一聲,我會命執事諸人,立刻照辦……」

  客氣話兒說完,人已走到樓上,目光注處,不由微覺一怔!

  因為如今是作劉楨平視,司馬玉嬌竟發現玉嬌娃左鬢之間的鬢髮微亂。

  若照樓下的黃衣侍女說法,玉嬌娃是在入定、靜參「天魔玄功」,理應心專神凝,怎會這等鬢亂神媚,倒像是又在施展甚麼「玄牝奪精」手段,在和人狂參甚麼歡喜禪兒光景?……

  玉嬌娃是玲瓏剔透之人,一見司馬玉嬌的微怔神情,以及她目光所注之處,便已有了覺察。

  她右手分簾肅客,左手卻就把鬢間亂髮,稍微整了一整。

  司馬玉嬌既動疑念,自然越發要進入「小瓊樓」中,看上一看。

  但樓上正間,乃是落室,臥房在客室之後,其中是否有春光?自難令司馬玉嬌隔著牆壁,看出蹊蹺。

  司馬玉嬌又不便一上樓便欲搜人臥房,只好在客室坐下,含笑說道:「玉姑娘,『天魔門』創立宗派至今,為時不少了吧?」

  玉嬌娃邊自為司馬玉嬌斟奉香茗,邊自答道:「並不太久,只有一百餘年的光景,我是第七代的門主。」

  司馬玉嬌道:「江湖傳言,『天魔門』功行奧秘,一向單傳……」

  王嬌娃接口笑道:「奧秘兩字,殊不敢當,本門武功只可以說是別有心法,另有蹊蹺而已,但單傳卻屬實情,譬如這一代中,雖另有一位同門,使因她行為乖異,背棄傳統,已被革出門戶!」

  司馬玉嬌「哦」了一聲,目注玉嬌娃,揚眉問道:「這位同門是誰?」

  玉嬌娃苦笑一聲,以一種惆悵神色,搖頭說道:「被革出門戶,是極大羞辱,也是極大痛苦之事,我不願再公開她的姓名,希望這位同門尚有回頭悔過機會!」

  人家既然如此措詞,司馬玉嬌自然不便再復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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