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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前文曾經交代,錢太真隨口編造的謊言,居然萬分湊巧,撞個正著,司馬玉嬌的另一位師傅,便住在「九迴谷」後山的「寒天洞天」之內。

  她這另外一位師傅,法號「寒玉仙子」,功力高不可測,但性情極為怪異!

  她對司馬玉嬌極為喜愛,對「尊天會」中其他人物,卻極厭惡,尤其是身為會主的「黑白天尊」司馬霖,更受明定限制,不許在「寒玉仙子」的十年閉關期間,走進「寒玉洞天」半步!

  說也奇怪,司馬霖有君臨整個武林的莫大野心,對任何人都有點高傲,但唯獨對於這個「寒玉仙子」,卻能忍氣吞聲,十分尊敬,雖然聽得對方對他有特別厭惡,也毫無怒色,只是付諸一笑,並立即嚴命屬下,除了司馬玉嬌之外,任何人也不許妄窺「寒天洞天」半步!

  如今,司馬玉嬌想起義父對恩師太以敬畏,要想情人在義父面前為自己緩頰轉圜,恩師「寒玉仙子」豈不是第一人選?

  在她馳往「九迴谷」後山之際,蹤跡自然難免被「尊大會」密佈各處的樁卡發現。

  雖然,司馬霖已命戚九淵傳令,取消了司馬玉嬌的少會主身份,但司馬玉嬌平素功力奇高,為人正直,在「尊天會」內,樹下極高成譽,那些樁卡,誰敢阻攔?只是悄悄派人飛報給會主司馬霖知曉。

  「尊天會」的大議事廳中,會主「黑白天尊」司馬霖,正在大生悶氣!

  但他雖然由於平素極為寵愛的義女司馬玉嬌突然當眾向自己犯顏頂撞,並不惜離去「尊天會」之事,氣得要命,卻只能當作悶氣,憋在心裏,表面上還要笑語從容,應付安慰另外兩位可能心中比他更為氣惱的萬心玄,和錢太真!

  萬心玄已十拿九穩,等作新郎,誰知竟遽生巨變,來了個既屬勁敵,又兼情敵的柳延昭,硬把司馬玉嬌的芳心奪走,怎不羞氣交迸,滿腹不是滋味!

  錢太真則好心好意想作說客,卻被司馬玉嬌出其不意地,點了穴道,受盡屈辱,自然心中也是怒火高騰!

  對於這兩人,司馬霖都不能稍有得罪,一個是想倚仗他身後的「大荒二老」,來對付「一仙三絕」,一個則是被司馬霖認為心思敏捷,善出奇計的禮聘軍師!

  於是,他以好酒好菜,相陪暢飲,並暗示自己可能把「尊天會」的基業雄圖,交由萬心玄繼承執掌。

  萬心玄雄心漸起,情恨漸消,但不論在武林爭霸當中,或情場爭愛的鬥爭內,他的主要敵對,均為號稱「四海遊龍乾坤聖手」的柳延昭,故而對於柳延昭的痛恨之心,也就越來越切!

  司馬霖深明「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之理,對於錢太真,他不用言詞籠絡,只是相當實惠地,又送了她價值連城的兩件罕世寶物,一幅能避刀劍暗器掌力的「天蠶短衣」,和一柄通體沒有半絲雜色,碧綠如流的翠玉如意!

  果然,這兩件寶物到手,錢太真的氣惱全消,立刻高興得眉開眼笑!

  誰知就在這司馬霖剛剛費盡苦心,把事件安撫平息之際,突有「尊天會」弟子,進入大廳,向司馬霖躬身稟道:「啟稟會主,適才接後山樁卡的飛鴿傳書,在『寒玉洞天』前『鷹愁澗』內,發現……少會主的蹤跡!」

  他們雖奉通令,但不敢直呼司馬玉嬌之名,遂在略一遲延之下,仍用了「少會主」的稱謂。

  此報一來,廳中一個人的眉頭明蹙,而另一個人的眉頭則暗蹙──只是輕輕動了一下。

  眉頭明蹙,蹙得頗深的是司馬霖,十數年義父女,畢竟情深,他心中何嘗不期盼司馬玉嬌能自行設法轉圜,莫要弄得當真決裂!

  但適才已有明令,得蹤即報,自己要親去擒來,交由錢太真治罪,言猶在耳,怎可說了不算?

  故而,他雖雙眉深蹙,也仍立刻站起身來!

  眉頭暗蹙,只輕輕動了一下的是錢太真,她弄不明白司馬玉嬌為何不肯聽話,在「洗馬溝」的「樂家老店」內,等候柳延昭,卻使自己謊言變為真話,當真去往後山則甚?

  她見司馬霖站起身形,遂也隨同離座起立。

  司馬霖因不能說了話不算,只得向錢太真含笑說道:「錢夫人請坐,我親去把玉丫頭擒來,交你治罪!」

  錢太真搖手笑道:「不必,不必,你們義父女十餘年相依為命,不必為了一點小事,和兩個外人,便鬧得太僵,我願與司馬會主同去,再向少會主盡一番唇舌之力!」

  司馬霖大感意外地,「咦」了一聲,目注錢太真道:「玉丫頭適才曾對錢夫人過份無禮,難道錢夫人竟……竟……不怪她了?」

  錢太真笑道:「我怪她則甚?挨了一記不關痛癢的區區耳光,卻換來兩件罕世奇寶,這是何等便宜之事?我還應該謝謝少會主呢!只要司馬會主肯每次都是如此安慰,錢太真說不定會懇求少會主,隔上三日五日,便打我一記!」

  這番話兒,使除了司馬霖外的滿廳群豪,都為之哈哈一笑!

  萬心玄更向錢太真翹起了拇指,連連點頭說道:「錢夫人真是愛財如命,又復能屈能伸,器量極大……」

  錢太真笑道:「萬兄,你又要陰損我了,表面上用了不少好聽字眼,其實,卻在諷刺我的臉皮太厚……」

  萬心玄立刻抱拳說道:「不敢,不敢,錢夫人這已多心,萬心玄委實對夫人的器量見識,太為敬佩!」

  錢太真把臉色一正,朗聲說道:「我承認我多心,但既為軍師,料敵策謀,統籌百務,心眼非多不可!我也承認我皮厚,但皮厚亦有長處,就是能忍,尤其是面對舉世群豪,共謀雄圖霸業,在自己人之間,必須相互忍讓,吃些小虧,哈哈一笑,生些閒氣,視如過眼雲煙。錢太真以此數語,與諸兄互勉如何?」

  她說話之際,目掃萬心玄、沙天行、公孫智、東方白、以及戚九淵等人,倒引得諸人不由發自內心的肅然起敬!

  其中最高興的,自然還是司馬霖,他哈哈一笑,揚眉道:「好,錢夫人,就是我們二人走趟『鷹愁澗』,倒看你這軍師,是怎樣舌粲蓮花,具有回天之力?」

  錢太真向萬心玄方一拱手,萬心玄已相當大方地,會意笑道:「萬夫人但能勸得司馬老人家義父女們和好便可,感情一事,無法勉強,不妨聽其自然……」

  錢太真笑道:「好,萬兄人中之龍,真是達者,但錢太真認為只要能夠轉圜,好事未必無望。常言道得好:『但得功夫深,鋼杵磨繡針,萬般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情場之道,不比戰場,攻心為上,霸力無用,萬兄若能善用水磨功夫,憑你的傲世武學,一表人才,應該是所有江湖巾幗的夢中上選!」

  萬心玄被她說得俊臉微紅之際,錢太真已與司馬霖出廳而去。

  「金杯追魂」東方白目送錢太真的背影,失聲嘆道:「錢夫人除了武學修為,未曾顯露以外,無論智計詞辯,都太高明了,有點令我心折,……」

  「璇璣狂士」公孫智輕輕「哼」了一聲,軒眉說道:「的確太高明了,高明的令我對她有摸不太透之感……」

  萬心玄一怔道:「公孫兄是說……」

  公孫智是極為深沉人物,瞥見在旁侍應的「尊天會」弟子甚多,遂急忙搖手笑道:「這沒有甚麼,錢夫人是軍師,我們對於軍師,只宜曾敬,不宜批評,何況凡屬身為軍師之人,也應該帶有三分令人莫測高深的神秘意味才對!」

  ***

  澗名「鷹愁」,可見絕險!

  「九迴谷」後山無路,處處都是些削壁危峰,奇險無比,而「鷹愁澗」可稱為險境之最!

  但常言道得好:「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消越過「鷹愁澗」,便可看見由幾乎上百道流泉飛瀑所彙集點綴的一片美景無邊的洞天福地。

  那就是「寒玉洞天」,就是司馬玉嬌之師「寒玉仙子」所居,連司馬霖都深懷忌憚,不敢擅越雷池之處!

  果然,司馬霖一路行來,均指點談笑,保持他「尊天會」會主的風度尊嚴,但到「鷹愁澗」邊便有點躊躇欲卻之狀。

  錢太真畢竟只是「軍師」,不是「仙師」,無法算出司馬霖的心中隱秘,在澗邊駐足笑道:「會主,我們是過澗相尋?還是在此等待少會主的出現,或是她的任何訊息?」

  司馬霖臉上突現一種奇異神色,目中也流射一種悵然目光,微一沉吟,緩緩說道:「由於過澗便是『寒玉洞天』,我昔年對洞天主人,曾有諾言,在任何情況下,均不相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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