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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錢太真笑道:「原來如此,三位之中,一位是你,但其他兩塊『玉』,又是誰呢?」

  司馬玉嬌道:「一位是對柳延昭青眼暗垂,傾心相戀的『巾幗之雄』秦文玉,一位是柳延昭對她最愛慕最尊敬,目之為貞娘聖女的玉嬌娃。」

  錢太真一怔道:「玉嬌娃?那個玉嬌娃?難道竟是與我齊名,被當世武林人物,推列『七煞』之一的『天魔玉女』?」

  司馬玉嬌頷首道:「不錯……」

  錢太真失笑道:「太奇妙了,也太荒謬了,武林中把『天魔玉女』玉嬌娃,列為『色煞』,而柳延昭卻把她視為貞娘聖女?……」

  司馬玉嬌正色道:「一點都不荒謬,玉嬌娃的肩上,有顆鮮紅奪目的『守宮砂』,豈不證明她濁中獨清,守身如玉?」

  錢太真笑了一笑,以一種怪異神情,看著司馬玉嬌道:「柳延昭把他和玉嬌娃的一段交情,統統告訴你了?」

  司馬玉嬌搖搖頭苦笑道:「半句都沒有說,柳延昭對他這位『玉姐姐』萬分敬愛,那肯有絲毫褻瀆之言?但我不是傻瓜,僅從柳延昭能看見玉嬌娃肩上『守宮砂』事上,便可推測出他們之間,定有一段相當蘊藉纏綿的風流韻事!」

  錢太真笑道:「我們談到題外去了,應該研究玉姑娘本身的問題了,我認為玉姑娘作錯了一件事兒……」

  司馬玉嬌玉頰一紅,微含忸怩地,目注錢太真道:「錢夫人是認為我許身柳延昭之事,作得太荒唐?」

  錢太真出人意料地,搖頭說道:「不,此事並不荒唐,女孩兒家對於自己終身大事,應該有權選擇,你在萬心玄、柳延昭之間,選擇後者,也是心性好惡,和彼此緣份,而對付柳延昭那等束身過嚴的正人俠士,若想建立在『玉屏風』中的牢固地位,也非採取這種不惜重大犧牲,願把生米煮成熟飯的從權手段不可!」

  司馬玉嬌真想不到錢太真竟同情她的作法,不禁心中微覺安慰地,目注這位雖然貪財,但似卻頗明事理的「吝嗇夫人」問道:「那麼,錢夫人是說我作錯了甚麼事兒?」

  錢太真正色道:「身為女子,嫁狗隨狗,嫁雞隨雞,你既然嫁了柳延昭,便話隨那條『四海遊龍』走,情天比翼,不應該再回這『九迴谷』……」

  話猶未了,司馬玉嬌正色發話,接口說道:「一來,『尊天會』吸引太濫,會中莠過於良,行事發生了重大偏差,我不能不向義父作逆耳忠諫!二來,我受義父撫教深恩,不能不把已嫁柳延昭之事,向他老人家稟明,若獲諒解,固然理想,否則,便以自盡謝罪……」

  錢太真連連搖頭道:「錯了,錯了,兩樁想法,一齊錯了……」

  司馬玉嬌愕然道:「錯在何處?」

  錢太真笑道:「錯在你江湖經驗太差,顧慮不能面面皆到,以致想法雖然正確,做法卻太不高明,第一,你義父如今財雄勢大,於武林霸權中,佔盡上風,在此情況之下,他那裏聽得進逆耳忠言?你應該先設法揭露『尊天會』中不良份子的罪孽行為,使他明辨善惡,然後再伺機在他略受挫折而有所警惕時,盡力維護,善進諫言,或許會使他泯卻名心,急流勇退!」

  司馬玉嬌聽得萬分佩服地,向錢太真拱手說道:「領教,領教,錢夫人的高明看法,確實比我的膚淺躁急,不知深進多少層了?……」

  錢太真笑道:「第二,要報撫教深恩,豈是『自盡』可達?你若一死,你義父除了傷心之外,有何益處?甚至於會激得他在暴怒之下,益發倒行逆施,在武林中多添不少血腥罪惡………」

  司馬玉嬌聽至此處,業已玉容變色地,自額間滴落冷汗──

  錢太真繼續笑道:「何況你這飛馬回轉『九迴谷』總壇之舉,可能還會害死另一個人?」

  司馬玉嬌道:「還會害誰?」

  錢太真笑道:「就是那位與你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一夜新郎柳延昭呀?」

  司馬玉嬌不解道:「他?我怎會害了他呢?」

  錢太真道:「柳延昭是甚麼性格?是不是輕於己重於人的光明俠士?」

  司馬玉嬌點頭道:「當然是,我也正是為了他這種重人輕己,護持正義的英風俠氣,才對他那樣傾心!」

  錢太真道:「柳延昭知不知道你獨返『九迴谷』總壇,向萬心玄退婚,並準備對你義父進告逆耳忠言,甚至實行『屍諫』呢?」

  司馬玉嬌頷首道:「他知道,因為我曾飛行前留書,說明心事,並囑咐『玉人小築』總管,仗恃莊中陣法,盡力阻擋,免得柳延昭一趕來,破壞我苦諫預謀,並弄得彼此尷尬!」

  錢太真嘆道:「這真叫當局者迷,玉姑娘,你想得太天真了……」

  錢太真緩緩說道:「柳延昭胸羅甚高,豈是區區奇門陣法,所能阻滯?他既與你有了名份已定的一夕因緣,加上天生俠骨,暨重人輕己習性,怎肯就此脫卸責任?我認為你越攔得凶,他越來得快,說不定此時業已單人獨闖『尊天會』這虎穴龍潭的總壇重地!」

  司馬玉嬌瞿然說:「錢夫人畢竟旁觀者清,可能猜對了柳延昭的動向……」

  錢太真繼續說道:「在未發生此事之時,萬心玄由於胸襟狹隘,已對柳延昭生出妒才惡念,如今突然添加了奪妻之恨,怎不火上加油,必向柳延昭用盡辣手,而你義父於盛怒之下,也決不會稍加容情,柳延昭再怎胸羅萬有,學究天人,畢竟單人獨騎,勢力太孤,若是撞入『九迴谷』,豈不鳥入天羅,魚游油釜,等於是被你害死他麼?」

  司馬玉嬌越聽越覺錢太真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禁妙目中淚光微轉地,以一種央告神色,向這「吝嗇夫人」說道:「錢夫人,你……你擁有極高的智慧,能不能想個法兒,阻止柳延昭,不令他來此地送死麼?」

  錢太真連想都不曾想上片刻地,便自接口答道:「我在傾聽玉姑娘敘述之際,業已為此設謀,但想來想去,良策難出,大概『虎項金鈴』只有繫者解得!」

  司馬玉嬌也是文武不擋,才華橫溢的絕頂聰明人物,當然懂得「解鈴原是繫鈴人」的典故,聞言皺眉說道:「錢夫人是要我自己阻擋柳延昭……」

  錢太真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連連點頭接口說道:「柳延昭是位肝膽義俠,也是天生情種,除非讓他看見你安然無恙外,任何人,與任何勸說,都不可能攔得住他衝入虎穴龍潭,和你共同患難之念!」

  司馬玉嬌默然片刻,目注錢太真,皺眉問道:「錢夫人是勸我離開『尊天會』了……」

  錢太真道:「由於現實情勢,恐怕不得不如此?否則,僵局難挽,玉石俱毀,只有造成更大的悲劇而已……」

  話至此處,長長的太息一聲又道:「若在我這『尊天會』的軍師,兼『錢糧總管』的身份而言是不該勸你如此,但偏又和你一見投緣,才違背立場,幫你作最好設想……」

  司馬玉嬌感激得掉下淚,拉著錢太真的手兒道:「錢夫人……」

  三字才出,錢太真使含笑說道:「不要叫我『夫人』,其實外界傳聞有誤,我只是愛『錢』太過,耽誤青春,雖屬『夫人』,身猶處子,我實際年歲,比你大不太多,彼此既頗投緣,你就叫我一聲『大姐』便了……」

  她是一面輕撫司馬玉嬌香肩,一面柔聲發話,可憐司馬玉嬌身是棄嬰,自幼未享受過如此溫柔誠摯的母姐之愛,自然感動得淚如泉落,悲聲說道:「大姐,你……你對我太好,使小妹妹深深感激,我……我也知道目前僵局既成,以暫時離開『九迴谷』為佳,但……但……」

  錢太真不愧軍師,業已猜透司馬玉嬌心事,溫言接口笑道:「玉妹,我知道你不願意離開『九迴谷』的唯一原因,便是愧對司馬會主,有點放心不下……」

  司馬玉嬌含淚頷首道:「他老人家雖然作事略嫌專斷,心雄耳軟,收容過濫,但對我畢竟有多年撫教深恩……」

  錢太真聽至此處,微微一笑地,接口說道:「玉妹放心離去,攔住柳延昭,江湖並轡,自闖前途,力行各種善行俠舉,也等於是為你義父,積德減孽!我在『尊天會』中,既掌軍師權責,從今後,也必管束所屬,不會胡為,進而慢慢勸告司馬會主,疏遠萬心玄等凶人,逍遙關外,自葆真如淡卻號令中原,霸視整個武林,足以攪起血雨腥風,和無邊劫數的雄心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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