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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這是司馬玉人的所說之語,太驚人了,群雄誰不想看看究竟是「乾坤聖手四海遊龍」會當場落敗在司馬玉人掌下,支持不了頓飯光陰?還是司馬玉人大話欺人,不得不當場自絕?

  「妙姹金剛」蕭克英,微側她那女金剛一般的「偉大嬌軀」,向大金剛焦良,低聲叫道:「焦三哥,誰也知道柳大哥功力絕世,要他在頓飯光景下落敗,是絕對無法辦到的囈語狂言,這司馬玉人要作死嗎?」

  焦良這時倒憂形於色,把兩道眉頭,皺得緊緊說道:「既出狂言,必是怪事,那司馬玉人,不是冷公文等無知狂妄之輩,他不太簡單,我……我如今頗覺心跳,有點替柳大哥擔憂,蕭大妹也請把心神鎮定下來,準備應付一切突變!」

  蕭克英深知焦良粗中有細,時有慧語,聽得不覺一驚!

  這時,宛如臨風玉樹,卓立場中的柳延昭,卻絲毫未激動生氣地,目注司馬玉人,點頭笑道:「柳延昭接受司馬少會主這合掌較功的挑戰之舉,也自知可能會敗,但在較量之前,卻要先提出一項要求,務請司馬少會主見允,否則,我便不敢領教的了!」

  司馬玉人笑道:「柳大哥何必如此自謙,你有甚麼要求,儘管請講!」

  柳延昭從雙目中,閃射一種極誠摯的神光,盯在司馬玉人的臉上,並以一種極平和的語氣,緩緩說道:「司馬少會主驚才瓌質,仙露明珠,其勇如獅,其美如玉,俠膽豪情,更屬冠絕字內,是柳延昭罕見人物!得對手如此,敗亦受益,但萬一這事,世間時有,倘柳延昭在司馬兄掌下,僥倖支持過頓飯光陰,卻把你請『當場自絕』之語,當眾收回,柳延昭如今便自動認敗!」

  這不是謙語,是在充分自信,措詞平和當中,流露出對對方惺惺相惜的關懷情致!

  司馬玉人似乎被感動了,她眼中也閃射出異樣神光,注視柳延昭頃刻,頷首一笑道:「好,司馬玉人接受柳兄的美意雲情,當眾收回我方才的過份狂妄之語。」

  兩人的稱呼,由「少會主」「柳大俠」,變成了「司馬兄」和「柳兄」,委實已互相惺惺相惜了彷彿要打出交情。

  柳延昭聞得司馬玉人已收回「自絕」之語,遂含笑伸出右掌,與司馬玉人掌心相抵,各自凝功綿綿輸出內力!

  怪事來了,才不過一盞熱茶時分,司馬玉人便突然發話,向柳延昭笑道:「柳兄,逢場作戲,點到為止,我們就此罷手如何?」

  這是業已有充分把握佔了勝面者,為對方尋找台階,保全體面之言。柳延昭居然毫不反對,劍眉深蹙,一嘆收手!

  司馬玉人轉面迎向「九爪鷹王」戚九淵朗聲大叫道:「戚總堂主,請向大會主人蕭姑娘提出建議!」

  戚九淵立向蕭克英說明司馬玉人之師「黑白天尊」,組織「尊天會」,由自己擔任總堂主,定於明年五五端陽,在關外小興安嶺九迴谷總壇,舉行開派大典,廣邀天下武林的有頭有臉人物參加並遂建議蕭克英中止今日之會,留待明年端午,一併舉行,「尊天會」亦當勉爭「五霸」,並向八派七雄六莊四堡等所有英豪,一一請教。

  話說得相當客氣,但在司馬玉人勝了柳延昭下,卻成了使蕭克英無法不遵的命令語氣!

  蕭克英,孟贊,焦良三人,霍然起立,齊把目光投向場中!

  柳延昭仍舊劍眉深蹙,但卻向蕭克英,遙為示意,點了點頭。

  蕭克英一見柳延昭在點頭,遂向戚九淵朗聲答道:「此事蕭克英方面,自可敬發尊命,但因我忝為主人,卻必須先向來此赴會的武林友好,問上一問,看他們有無反對意見?」

  語音至此略頓,向滿座群豪,抱拳環揖又道:「各位武林友好,適才『九爪鷹王』戚總寨主,宣稱『尊天會』於明年五月端陽,在小興安嶺九迴谷,開派宴客,建立將今日『五霸爭豪』勝會,移到該時該地舉行,諸位若有反對意見,請當場提出,否則,便可退場,各參神功,準備明年重五之會……」

  在座群豪,對孟贊,焦良,柳延昭先後所表現的武功絕藝,本已驚佩得目瞪口呆。

  再見如此厲害的「乾坤聖手四海遊龍」,竟在不到頓飯光陰之下,便被司馬玉人制服,不由更對這位「尊天會」的少會主,畏懾萬分,弄不懂他的一身功力,究竟高明到甚麼地步?

  故而,蕭克英的語音一畢,那裏有人反對,只聽一片嘆息,與群豪紛紛離座,紛紛向主人告別聲息。

  司馬玉人又向戚九淵遙遙指揮地發號施令說道:「戚總堂主,請命戚堂主等,把冷大堂主冷二堂主遺體,帶出『金剛寨』去再賣棺盛殮,運回『長白』。」

  戚九淵抱拳恭身,遙應道:「少會主放心,屬下自當為兩位位堂主,料理身後之事!」

  司馬玉人轉過身來,從一雙俊目內,閃射出異樣神光,向柳延昭深深一禮,含笑說道:「柳兄莫怪小弟猖狂,『九迴谷』的會期雖在明年重五,但司馬玉人卻歡迎柳兄隨時寵降,彼此訂交,只要柳兄俠駕一來,包管任何問題,小弟都可以負責解決!」

  柳延昭在臉上流露一種莫可奈何的苦笑,說道:「常言道:『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又道是:『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柳延昭懂得這種道理,不會過份倔強的,或許會在與『妙姹金剛』蕭大妹,略事研商後,立即出關請命!」

  司馬玉人笑道:「柳兄來得越早越好,小弟對你委實景慕萬分,顧附交末,我在小興安嶺九迴堡,掃徑以待!」

  話完,又復含笑一禮,方揮手率領戚九淵、戚如山父子等人,緩步離去。

  剎那間,熱鬧絕倫的「演武場」中,只剩下蕭克英等寥寥幾個。

  孟贊迎著眉頭深鎖,緩步歸座的柳延昭,大聲問道:「大哥,那司馬玉人究竟攪的甚麼鬼兒?我不相信大哥會這等輕輕易易地,敗在他的手下─?」

  柳延昭冷然道:「二弟、三弟,且行功默察,看看臟腑之間,可有甚麼奇異情況?」

  孟贊、焦良聞言,均覺一怔,立即凝功調氣,循轉周身,細搜五臟六腑,奇經八脈!

  但行功已畢,卻未發現絲毫異狀。

  遂由孟贊發話,詫然問道:「大哥為何如此指示,我們一切如常,並沒有甚麼不妥情事!」

  柳延昭微帶疑詫地,「哦」了一聲,目注蕭克英道:「蕭大妹呢?」

  這時,蕭克英也在行功默察,片刻過後,懼然說道:「我中了毒,是一種潛伏性的奇異毒力,但極為厲害,若一發作,立必身遭慘死!」

  柳延昭點頭道:「情況和我一樣,對方真夠厲害,居然還能夠擇人施毒……」

  蕭克英對自己中毒之事,倒未怎在意,但一聽柳延昭也中毒,卻不禁花容變色地,失驚叫道:「柳大哥,你也中了毒麼?是不是隱隱潛伏丹田,但其力絕強,一發便不可收拾?」

  柳延昭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適才司馬玉人便以傳音密語,警告我不可妄用真力,否則必然當場發作,在出盡醜相後,再遭慘死!」

  孟贊恍然道:「原來大哥是受了威脅,不是真個落敗………」

  柳延昭接口笑道:「司馬玉人在揮動柳枝,擊碎犀角短匕的一舉之上,確已表現了非凡功力,但要想勝我……」

  話方至此,貌粗心細的焦良,便在一旁接口說道:「柳大哥,小弟看得出,司馬玉人雖已技壓群倫,但至少還比你差上一成左右火候!」

  孟贊皺眉道:「柳大哥和蕭大妹知不知道所中的是甚麼毒力,應該以甚麼藥物,服食祛解?」

  柳延昭搖了搖頭,嘆道:「第一,對方既選擇我和主持大會的蕭大妹二人下毒,可見得這種毒藥,必然珍貴異常,不易煉製……」

  蕭克英與孟贊焦良二人,均聽得深表同意,連連點頭!

  柳延昭又道:「第二,對方既以此作為要脅,企圖逼我對『尊天會』低首投誠,並逼迫蕭大妹答應戚九淵之子『花花太歲』戚如山的婚事……」

  蕭克英憤然道:「戚如山休作妄想,我寧可肝腸寸斷,五臟齊崩,也決不會向他們作任何低頭允諾……」

  柳延昭道:「這在種情況下,除了『尊天會』自行配製的獨門解藥以外,要想用別的藥物,袪解毒力,多半是癡心妄想。」

  孟贊皺眉道:「但不知這種奇毒的發作期限,是多少時日?……」

  柳延昭道:「司馬玉人在向我耳邊所作『蟻語傳聲』中,已作說明,只要能在兩個月內,趕到『小興安嶺九迴谷』,擔保性命無慮!」

  孟贊道:「大哥真要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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