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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苗兴汉一来听到对方一口叫出乃父名号,及在江湖九义的排行,二来见他身着百结鹑衣,与蓝帮主每次前来隐园的装束无异,知道此老定是丐帮人物。

  在自己人面前,无须再加隐瞒,遂肃立恭身,含泪悲声答道:“是先父!”

  这“先父”二字,使白发老者听得打了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手中的铁葫芦,都给掉在地上。

  他目注苗兴汉,失声问道:“小哥怎称‘先父’?难……难道苗二侠业……业……”

  苗兴汉仍不肯尽吐隐秘,接口道:“请老前辈先赐告身分,并怎样认识先父?”

  白发老者已知必有大变,失声叹道:“小哥既是苗二侠的少君,应该曾听令尊提起过丐帮中有个姓曲名直,号称‘千杯不醉’之人……”

  对方这一提醒,苗兴汉立时想起父亲确曾说过这位丐帮异人形相。

  遂又赶紧必恭必敬地,抱拳行礼道:“原来是曲老前辈当面,请恕晚辈不知失礼之罪!”

  曲直道:“贤侄免礼,说来咱们不外,咱老丐与令尊,也是过命的交情,只是这几年碰头的机会少了,没去府上探望,难怪贤侄不识……”

  苗兴汉听至此处,手指黑衣蒙面人道:“曲前辈,这位是……”

  曲直道:“马七,还不向你苗兄弟陪罪!”

  黑衣蒙面人抬手揭去脸上蒙面黑布,果然正是与苗兴汉一同饮酒的马七。

  苗兴汉怒道:“果然是你,哼!你好坏啊!我客客气气请你喝酒,你却半夜三更,跑回来向我偷袭……”

  马七神情尴尬,抱拳陪笑道:“苗兄弟莫怪,这是误会,咱们进屋细说!”

  曲直也替马七缓颊笑道:“苗贤侄看在我老丐份上,对马七包涵一点!”

  这样一来,苗兴汉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

  三人便一同入室。

  坐下以后,曲直疑团在心,首先向苗兴汉问道:“苗兴汉,令尊修为极高,身体素健,怎会……”

  苗兴汉垂泪道:“曲前辈哪里知道,清廷大内侍卫,大举夜袭寒舍,先父不是尽于天年,乃是在众寡悬殊的情形下,与先母欧阳菁、先兄苗复明,以及大伯‘千手神掌’赵维铭、九叔‘霹雳斧’铁刚,一齐惨遭鹰犬杀害……”

  说到后来,思及当夜惨变经过,心中悲痛,业已满面泪渍,几乎语不成声了!

  曲直从铁葫芦中,倒了一杯酒儿,递给苗兴汉,向他低声慰道:“贤侄镇定一些,且慢慢说清经过,往事如烟,死者已矣,我们还有我们的责任,要继续你父母伯叔的志向,并策划替他们报仇雪恨之事!”

  这几句话儿,说的得体,振奋了苗兴汉的百丈雄心。

  果然噙着眼泪,把清廷大内鹰犬,夜袭隐园的那场惨变经过,对曲直、马七两人,细细说了一遍。

  说完又把大师兄王鲁才似乎变节,挟嫂逃去,小妹苗凤飞未测生死,下落不明等事情,再加细述。

  自己则拟暂投衡阳,才特到苏州,想从丐帮分舵,打探蓝帮主如今侠踪何在?

  曲直听得伤感不已,脸色连变,拍桌浩叹道:“想不到江湖九义中的几位大侠,又已惨遭殒折,看来光复汉家山河的大业,是越来越艰难了!”

  马七摇头道:“小侄不以曲老此说为然,因为江湖九义死得尽,汉家万义甚至万万义,却决死不完!总有一天,鞑子会被赶走,把山河还我们的!”

  苗兴汉闻言,伸手与马七紧紧握在一处!

  这动作不单表示两位年轻人手拉着手,也象征着所有汉族后代的心连着心!

  这就是光复大业必胜,汉家子弟必昌的钢铁保证!

  曲直看得方手捻银须,慰然一笑。

  马七又向他拱手说道:“曲老,隐园之变,十分隐秘,江湖中尚无传闻,恩师恐怕还不知晓呢?”

  曲直点头道:“多半不知,明天你赶快以飞鸽传书,向他报告。”

  苗兴汉闻言,目注马七道:“七哥,你的恩师是哪一位?”

  马七还来不及答,曲直已然笑道:“你不是正急于找他师傅么?马七的师傅,就是当代丐帮帮主‘一杖擎天’蓝玉和呀!”

  苗兴汉大喜,也大感意外地,向马七嗔道:“七哥,原来你就是蓝帮主的弟子,怎么在我向你探问蓝帮主之际,不早说呀?”

  马七笑道:“身谋大业,对头多啊!在不知道你这位苗二少爷的真身分前,我敢轻易说实话么?”

  苗兴汉颔首道:“有道理,但你对我夜袭之举,却又是什么道理?”

  马七道:“你也知道,苏州城中,近来在大闹采花贼啊?”

  苗兴汉惨然道:“苏州闹采花贼与我有什么关系?”

  马七笑道:“好兄弟,你且别急,细听我说,采花贼越闹越凶,几乎天天有事,整个苏州都人心惶惶,尤其那些有漂亮闺女的人家,一到晚上,就提心吊胆,不敢合眼……”

  苗兴汉皱眉道:“天天敢闹?不怕被人逮住?”

  马七道:“采花贼的功夫高啊!身上背了个大闺女,照样能来无踪,去无影的飞檐走壁……”

  苗兴汉叫道:“有毛病了,这是谁说的?既来无踪,去无影,谁又能看得见他?”

  马七道:“受害的姑娘,总能看得见呀……”

  苗兴汉道:“是受害的姑娘说的?难道那采花贼在事过以后,还把被害人给送回家来么?”

  马七苦笑道:“怪就怪在正是如此!一受害的姑娘透露,采花贼是个黑衣蒙面人,每次都是由屋顶穿瓦而下,把被害人穴道制住,使其无法出声呼叫,并神智略昏,然后便掳人飞驰而去!

  “也不知所行远近,最后到达一所宽大住宅,宅中锦帐牙床,布置得华丽之极,黑衣蒙面人把被害者放在牙床上,便悄悄掩门,退了出去。

  “不久便有个锦衣老者,推门而入,将一粒药丸,纳入被害者的口内,那药丸芬芳扑鼻,入口即溶,大概是什么强烈春药之类?

  “它立刻能使被害者心血沸腾,淫意大动,于是,那锦衣老者便解衣登床,对被害者恣意摧残……”

  苗兴汉听得方把牙关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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