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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柳青喜道:「既然如此,自然十拿十穩,待我去取那『楊柳圖』……」

  語音頓處,竟自異常輕佻地伸手在馬二憑的頰上輕輕擰了一把,嬌聲媚笑叫道:「馬大哥,我先去取那神秘的『楊柳圖』,試試你的文才!然後再和秦大姊、金二姊擺設一幅香艷無比的『美人圖』,試試你……你的人才,你可要抖足英雄,不許再銀樣蠟槍頭了呢……」

  語意、神態,委實冶蕩已極,馬二憑無可奈何,只有搖頭苦笑。

  柳青翩然而去,片刻即回!

  她不僅帶來了一軸畫兒,連身上也換了裝束。

  適才,還正正經經,如今卻換了一幅薄如蟬翼的鮫綃,裹在身上,該凸處凸,該凹處凹,粉彎雪股,幾乎一覽無遺,看來香噴噴、顫巍巍的,尤其是胸前那兩堆新剝雞頭軟肉,更令人銷魂蝕骨。

  馬二憑目光一觸這玲瓏剔透的惹火胴體,不禁雙眉皺了一皺,雙目合了一合。

  對於他這種動作,雙方的意會不同。

  馬二憑是覺得除了為玉清師太爭取時間以外,自己也想乘機看看那幅「楊柳圖」,不妨與這三位慾海妖姬虛與委蛇到最大限度……

  秦盼盼,金冷月與柳青是覺得馬二憑快罩不住了,經柳青這一以色相誘惑,馬二憑必然心靈又起震撼,血氣又作翻湧,才會皺眉合眼,咬牙強撐,投降定在頃刻……

  柳青不單穿著得已近赤裸,嬌軀上並散發出一股動人情懷的強烈肉香,她緊緊偎在馬二憑身旁,嬌聲叫道:「馬大哥,我把『楊柳圖』展開,請你以上乘法眼指點指點好麼?」

  馬二憑也是嚐慣胭脂滋味的風流俊客,自然善於做戲,他彷彿全身起了一陣輕微抖顫,又復略微閉目調息,方平靜下來,點頭說道:「好,馬某願開眼界!」

  柳青認定馬二憑已難抗拒多久,遂不再與他歪纏,嫣然一笑,站起身形,請金冷月為助,把那軸畫兒慢慢展開。

  馬二憑目光注處,覺得這幅「楊柳圖」委實可謂名不虛傳。

  因為一幅整張六尺宣紙的大中堂上,幾乎畫滿了各形各狀的楊柳!

  沒有山,沒有水,沒有任何人物陪襯,畫的全是楊柳,雖然題材單純,但畫技卻屬絕佳。總共九九八十一株柳樹,沒有任何一株形態相同,均各具風姿,含淚帶雨,渲染得滿紙都是青青之色!

  馬二憑起初看得皺眉,繼而看得瞪眼,最後幾乎像是把全副心神都投注在這九九八十一株楊柳的柔枝勁幹之間!……

  秦盼盼站在一旁向手持「楊柳圖」的柳青含笑叫道:「柳賢妹,你看馬大哥的神情,他彷彿已看出你這副『楊柳圖』的價值何在了呢!」

  柳青是靠著馬二憑的肩旁站立,聞言遂輕輕碰了他一下,問道:「馬大哥,你……你當真如此天悟神聰?我不知看了多少遍,都被這滿紙的青青楊柳弄得糊裡糊塗,你竟一看之下便有所體會了麼?」

  馬二憑對柳青所問之言根本不加理會,口中只是微吟他先前業已吟過一次的,有關「楊柳圖」的那首七絕詩兒道:「楊柳青藏楊柳圖……圖中楊柳萬千株……含煙帶恨青如許……染出先天王母符……」

  柳青笑道:「馬大哥不要唸了,我當年便是為了這首詩兒才去天津楊柳青,溷跡青樓,賣笑尋寶,如今寶圖雖得,卻不知奧妙何在?什麼叫『先天王母符』呢?這是不是樁武林異寶?」

  馬二憑不去理她,又搖頭晃腦把這詩兒吟詠幾遍,方似下了定論似的,毅然點頭說道:「對,『染出先天王母符』,這句詩兒的關鍵全在一個『染』字,若是不『染』,我們就看不見『先天王母符』了!」

  柳青聽得頗覺有理,嗯了一聲,點頭嬌笑說道:「對,還是馬大哥高明,但怎麼染呢?紅黃藍白青橙紫,我們應該用何種顏色來染?」

  馬二憑道:「這事不能亂來,必須找到依據,『染出先天王母符』的上一句既是『含煙帶恨青如許』,當然是以青色來染為宜!」

  柳青深以為然,向秦盼盼含笑道:「這『青色』既合詩意,又和我的名兒暨藏放『楊柳圖』的『楊柳青』地名都有關係,多半不會有錯,秦大姊請命侍女們送杯青色汁液來此應用如何?」

  秦盼盼道:「我妹子頗愛畫畫,各種顏料都是現成,叫她們準備就是。」

  轉瞬之間,已有侍婢送來一杯業已調好的畫畫所用的青色汁液。

  馬二憑接杯在手,正待向那「楊柳圖」上潑染,突又停手向柳青說道:「柳姑娘,我看還是不要太冒險吧!這幅『楊柳圖』害你溷跡青樓,出賣色相,暮楚朝秦,生張熟魏,委實得來不易,若是萬一染壞,現不出什麼『先天王母符』來,豈不恨死我了?」

  柳青雖挨了幾句譏諷,但並不動怒,仍自雙軒秀眉,「格格」笑道:「不要緊,反正我得圖之後參詳多次,看不透絲毫妙機,今天且冒險一試也好!」

  話完,從馬二憑手中接過那杯青色汁液,便向「楊柳圖」上潑去。

  好,本來那九九八十一株楊柳,株株形態不同,經這一潑一染,染得連一株也看不清了,滿紙淋漓,全成了一片青色!

  柳青與秦盼盼、金冷月等知道有點不妙,但仍企盼能於青汁稍乾之後,會從圖上現出一幅與什麼武林絕學有關的「先天王母符」來!

  但眼看汁乾,圖上仍是一片景色模糊,馬二憑遂「哎呀」一聲,搖頭說道:「上當,上當,『染出先天王母符』這句詩兒委實害人,害得柳姑娘枉自在天津楊柳青溷跡青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平白犧牲了多少冤枉色相?」

  柳青銀牙微咬,方自對馬二憑露齒一笑,突然有人在室外扣門。

  秦盼盼臉色一寒,目光中射出冷森森的神色,向門外沉聲喝叱道:「是誰?我不是業已傳令,任何人非奉傳呼,不許來此掃興麼?」

  門外,一個蒼老的語音似乎有點氣急敗壞地應聲答道:「峽主息怒,屬下本不敢驚擾,但事關重大,『七殺黑牢』中囚禁的人已被高手救去……」

  秦盼盼神色一震,厲聲叱道:「來人是怎生侵入『七殺黑牢』的呢?你們怎不早點報我知曉?」

  蒼老的語音道:「來人蒙面,功力奇高,並似有前後兩撥,明面生事者,手持一柄鋒利短劍,劈斷九重鎖,震倒幽靈塔,暗中之人遂潛入『七殺黑牢』,救囚遁去,屬下等因抵敵不住,一再報警,但兩位峽主均未置理,屬下心疑此間又生事變,才斗膽親來探看,尚請峽主海涵,莫加怪罪!」

  秦盼盼頓時臉色如冰,略一沉吟,厲聲問道:「『七殺黑牢』既被攻破,我方人員定必死傷不少?」

  蒼老語音道:「就劈斷九重鎖,震倒幽靈塔的明面來看,未下煞手,對敵者只傷不死,但暗中劫牢者卻太心狠手辣,牢外執事無一全屍,連施護法也中了某種毒藥暗器,化為一灘膿血!」

  所謂「施護法」,便是馬二憑上次以馮多心身分,前來金鼎峽時見過,油頭粉面的書生打扮的人物,也是秦盼盼與金冷月共同行淫的心愛面首。

  但秦、金兩個妖女都是心腸夠狠之人,雖聽到心愛面首已遭慘死,竟未過份動容,只互相對看一眼,由秦盼盼發話道:「胡堂主,你去傳令,『七殺黑牢』內外保持現場,一切不許移動,少時我與金峽主自會前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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