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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復笑說道:「你自己剛才已仔細看過,他們都認敗服輸,乖乖的聽我吩咐,俱都由此跳落深谷!」

  清虛真人臉色一變,白衣女子見狀知意,又復微笑說道:「道長放心,此谷並不太深,他們都死不了,但也無法走脫!」

  清虛真人又急急問道:「為什麼?」

  白衣女子臉色一寒,道:「因為我不放他們走!」

  清虛真人似懂非懂地想了一會,說道:「我相信你的武功確是深奧,但是我不信你說的這些話。他們六人之中,有五人是武林宗主,相距又天南地北,你用什麼方法將他們一齊誑來此處?」

  白衣女子微笑道:「我自有方法,這件事我也不需要你相信,好在你今天不喪命,以後自然有機會出去打聽一下我說的是否屬實?」

  清虛真人呆了片刻,乃又說道:「你如此作法,究竟有何用意?」

  白衣女子雙睛一瞪,道:「全無用意,我只是興之所至!」

  清虛真人不禁默然,白衣女子又復說道:「你都問完了嗎?我現在心情特別好,可以答覆你任何疑問!」

  清虛真人略作思索,道:「別的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你的姓名及師承門戶可以相告嗎?」

  白衣女子咯咯地笑道:「前一個問題你不問我,我也會說,我姓溫,單名一個冰字,至於師承門戶,你問得太可笑了,普天之下,有人夠作我的師傅嗎?」

  清虛真人一呆,道:「那你的武功不會是與生俱來的吧?」

  溫冰道:「這倒不是。十年前我完全不懂武功,無意中被我發現一冊練功秘笈,潛修十年,遂在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清虛真人不禁動容,問道:「什麼秘笈?」

  溫冰一笑道:「你是個出家人,怎的貪嗔未除?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那本秘笈叫『玉屍真解』,來歷並不載於任何武林典籍!你以後可以告訴別人,就是我『玉屍』溫冰,舉世無匹!」

  清虛真人喟然道:「說了半天,還是名心作祟!你的用意在揚名,方法很多。你為什麼偏偏要採用這種方式呢?」

  溫冰笑道:「這是最簡便的方法,天下聞名六大高手,被我一網打盡!」

  清虛真人道:「除了恨天翁外,其餘五人都是一派宗主,你不怕武林中人群起為仇嗎?」

  溫冰仰面向天,厲聲長笑道:「連掌門人都在我掌握之中,餘子何足論哉!」

  清虛真人正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六人並非當代之冠!消息傳出後,定會有人前來找你麻煩的!」

  溫冰漫不經意地說道:「我就是要引那些人來!天下實在太大,我無暇前去一一找尋,只好拿這六個人作為引子,使得那些絕世高手自動跑來找我!」

  清虛真人想了片刻,說道:「我想你之所以不殺我,就是要利用我替你出去傳揚消息吧?」

  溫冰微笑道:「閣下倒有自知之朋,以你的材料,只有這點利用價值!」

  清虛真人臉色動了一下,道:「照你的口氣,似乎你對那六人另有利用之處?」

  溫冰笑道:「不錯!你的腦筋聰明,日後你若是發現這六人中有一人,再度現身江湖,就證明他已經對我屈服,樂為我用矣!」

  清虛真人想了一下,道:「能讓我見掌門師兄一面嗎?」

  溫冰將臉一沉,道:「不行!他們都在谷底,而且我保證他們的性命無虞,不過誰要是想見他們,就必須要先通過我這一關!」

  清虛真人作色道:「他們不定在受著如何的虐待呢?」

  溫冰詭異地笑道:「那就由你怎麼去想了,現在你知道的差不多啦,可以走了!別忘了告訴天下人,我叫玉屍溫冰,就棲身在這漢陽峰頭!」

  清虛真人站起身形,一言不發,準備取道下山,溫冰卻喊住他道:「把那個瞎子帶走!你還算是名門正派出身呢?怎麼連朋友都不顧了?」

  卞廣早已痛暈在地,清虛真人經過這一陣突變,由於心情過於緊張,竟把他給忘了,經溫冰這一說,不禁滿臉緋紅,連忙過去將已失雙目的「五尺金剛」扶起!

  卞廣在疼痛中悠悠醒轉,目眶中眼球已失,留下了兩個黑洞。奇怪的是滴血全無,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口中怒罵道:「妖女!你有本領連大爺的命都拿去!」

  溫冰冷笑道:「你方才因為出言不遜,所以才變成有目無珠。再要多說幾句,我就叫你變成有口難言了!」

  卞廣正待大罵,清虛真人卻伸手一點他的啞穴,挾著他向山下如飛而去!

  驚人的消息傳得很快,武林中到處都在喧騰著「玉屍」溫冰的名字,有些人還在懷疑這事的真實性,可是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齊告失蹤,又似乎證明了它是確有其事!

  因此,靈山勝境的廬山,立刻就被大家視如鬼域,一個個都談屍色變,恨天翁孑然一身,自然無人為之聞問,怪的是五大門派的弟子們,也都噤若寒蟬,不作一點表示!

  時光瞬息三月,已是秋風送爽季節!

  曉來誰染霜林醉?秋天的景色,原在淒涼中含著美麗,但因廬山發生這怪事,遂使得空負秋光,無人品嘗,尤其是大漢陽峰,靜得幾乎連秋蟲都不敢作聲!

  然而,出人意外的事兒,終於發生。在一個靜寂的秋夜,新月如眉,那向無人跡的大漢陽峰頭,卻有了人影,有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前面是一個身材英挺的青年人,二十五六年紀,斯斯文文的打扮,朦朧的月光下,仍可以看出他俊美的臉部輪廓。

  後面跟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童,挑著一副輕擔,從衣著上看來,他必是那年輕人的跟隨小廝!

  漢陽峰頂的景象已略為改變了!那些駭人聽聞的武林陳跡,都已消除殆盡。

  滿地的松針乾黃,石上插筍,只剩下幾段枯枝,枯葉斃鷹,也只有幾片殘骸,僅是斷樹宛然,崖壁上的「恨」字尚存!

  夜!顯得陰森怕人!

  這二人上得峰頂之後,後面那小廝怯生生的說道:「公子,咱們還是下去吧!這地方有什麼好玩?」被稱為公子的青年人,輕叱道:「胡說,你懂得什麼?」

  小廝嘟著嘴道:「小的不懂,不過這地方實在沒有意思,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等白天再來不是一樣嗎?」

  青年人搖頭笑道:「蠢才!蠢才!古人還有秉燭夜遊的呢!你那懂得其中樂趣?」

  小廝將頭一抬,道:「古人為什麼要點蠟燭?還不是為了看不見。您喜歡晚上玩,也該找個月亮好的日子!」

  青年人微微一笑,道:「你倒真會辯,步月登山,對別處都適合,惟獨廬山不然。豈不聞:『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廬山之妙,正如紗中美人,霧裏鮮花,是在朦朧隱約之間……」

  小廝將擔子放下,道:「公子讀的書太多,我說不過您,反正您是主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酒菜都涼了,要不要我生個火熱一下?」青年人搖頭道:「不用,不用!爬山爬熱了,冷酒正好解熱!」

  小廝道:「還是生個火好!」

  青年人微笑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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