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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前行人一頭扎進樹林,便自施出全身力道,發足狂奔,無如君無忌輕功了得,一經展開,如影附形,旋踵間已是首尾相銜。

  君無忌待將施展劈空掌力,如法炮製,將對方穴道定住,猛可裡斜刺對向,陡地閃出了一條人影,疾如電閃,一經現身,已臨眼前。黑暗裡看不清他是個什麼長相,卻穿著一襲過長披風,劈啪聲中已臨眼前,人到手到,兩隻手「排山運掌」挾著一股極稱凌厲的風力,直向君無忌前胸直叩過來。

  這才是對方核心人物,主要角色。

  君無忌方自辨出,對方臉上罩有面罩,顯然不欲以真實面目示人,其勢已極見緊迫,對方強大的掌力,直似無堅不摧,在他全力運施下,事實上已把君無忌整個身子包容於掌風之內。

  這人功力,端的了得!事發突然,簡直不容多想,君無忌陡然力貫雙掌,便自與對方的兩隻手掌迎在了一塊。

  雙方功力十足,簡直無能取巧。這等硬出硬接的打法,設非是認定了對方功力不如自己才敢如此輕率,否則便為不智。四掌相接之下,看起來兩個人幾乎靜止不動,像要粘在了一塊,然而那只是極短的一霎,緊接著雙方的身子直似勞燕分飛,刷地分開來。

  或許是為了化解那一股充斥迂迴體內的強大力道,不得不分開,這麼一來,可也就顯出了他們雙方功力的深淺。

  蒙面人起身如鷹,足足拔竄起三數丈高下,落在一棵巨松之巔,高處風疾,飄動著他身上那一襲長衣,獵獵作響。他顯然壓不住內心的震驚,震驚於對方的蓋世神功,目光逡巡處,這才看見君無忌借助於一隻右臂的高攀,整個身軀垂吊於一截松枝上,他身軀甚是壯碩強大,那松枝卻又似嫌過於細小,偏偏竟能承受得住,未曾折斷,宛如一根細小魚竿,吊著了一條超大的巨魚,夜月下只是上上下下,不停地忽忽悠悠顫動不已。

  蒙面人看在眼裡,益加的吃驚不已,君無忌這一手「老猿墜枝」的傑出身法,又一次顯出了他傑出的武功造詣,莫怪乎功力過人,一向目高於頂的蒙面人,也為之震驚了。

  然而,雙方畢竟不曾真的動手過招,卻也不能就此認定孰勝孰敗。

  「領教了!」像是雞啼也似地發出了一聲怪笑:「足下功力蓋世,高明,高明,今天太倉促,這就不打擾了,再見!」聲音尖細清脆,宛若童子,十分高亢。

  君無忌聽在耳朵裡,陡然一驚,似曾相識,右手輕鬆,飄落地面,待將向對方盤看打量時,蒙面人卻已施展身法,自高高樹梢上拔身而起,一路倏起倏落,星丸跳擲般消失。

  觀諸此人,身法奇快,只是君無忌果真運施全力,卻未必追他不上,少存觀望之後,再想追趕,其勢卻已不及。

  方纔激烈的戰鬥形勢,明明一觸即發,轉瞬間竟然卻又消逝於無形之間。正因為這番舉止,有悖常情,尤其是未後這個蒙面人的出現,既現又隱,似戰不戰,其中更似隱藏著幾許詭異,令人好生不解。

  君無忌略一思索之下,忽然明白過來,慌不迭向居住之處發足狂馳,一路輕蹬巧縱,十幾個起落,已穿出眼前樹林,返抵家門。他所記掛的是那兩個受制於自己的人,一個為自己定住了穴道,一個昏歇當場,只是這一霎,兩個人都失蹤不見了。

  君無忌呆了一呆,不禁為之茫然。以他那麼心思縝密之人,想不到竟然亦會一時大意,著了對方道兒,乃至於將捉到了手的人質,白白任對方帶回。

  不及多想,他匆匆進入住處竹舍。兩間房子看似無異,但是當他進一步小心觀察時,便自察覺出處處都有翻動的痕跡,甚至於書桌上的書,抽屜裡的東西,都翻動過了,一時卻也看不出是否遺失了什麼。

  這番舉止絕非偶然,它真實的意義又是什麼?君無忌靜靜的在思索著。

  情況顯示,對方人多勢眾,各精武藝,尤其是後來林中蒙面現身的那個人,更是技藝超群,儼然一流身手,只看他即時現身,出手對敵,不過一招旋即退身,分明誘己上當,就勢聲東擊西,從容把兩個受傷的人質帶走,敗勢之中,從容進退,這人的老練,胸有城府,也就可以想知。當然不可能是一般黑道人物的上門打劫,自己孑然一身,兩袖清風,還有什麼好惹眼紅的?仇殺?更不可能,因為自己並未「種」仇於人。

  他由是想到了前番為自己縱回的綠衣姑娘「冬梅」。如果說自己出道以來,曾經結仇與人,這便是唯一的「仇人」了,只是,這幫子來人,顯然不是來自那個神秘的組織「搖光殿」,而且分明也不是尋仇來的,這些幾乎可以斷言無誤。

  憑著君無忌多年來混身江湖,精湛的鑒察能力以及閱人經驗來判,這些人甚至於並不十分酷似黑道人物。那麼,他們是那裡來的?這就費人思忖了。

  君無忌這麼想著,一時熱血翻湧,惴惴難安。誠然,他的來歷、動態,一切的一切,實在啟人疑竇,惹人費思,只是如果說因此而遭致別人上門搜索,卻未免有悖常情,然而君無忌卻不作如是想,似乎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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