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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金環二郎曹雄左手探懷,取出《歸元祕笈》,笑道:「馬兄想必擔心這《歸元祕笈》,兄弟先將奇書交還就是。」

  馬君武伸手接過一看,只見三本冊子重疊而放,上面一本果然寫著「歸元祕笈」四個娟秀的字跡。

  金環二郎曹雄微微一笑,道:「馬兄,兄弟答應歸還那玉盒中奇書諾言,現已面交馬兄,已算履行了約言,是也不是?」

  馬君武道:「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兄弟對曹兄承諾之言,從未懷疑。」

  金環二郎曹雄道:「不過這《歸元祕笈》乃武林中第一奇書,當今之世,只怕沒有人不想得到,馬兄要好好收藏,萬一在途中被人搶走,那可不關兄弟的事。」

  馬君武道:「《歸元祕笈》雖然珍貴無比,但兄弟並無存奢望得到。」

  金環二郎曹雄突然一伸右手,閃電般擒住馬君武右肘關節,左手伸縮間,又把「歸元祕及」搶到手中,笑道:「馬兄既無意得此奇書,那就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把這《歸元祕笈》送給兄弟,兄弟對這部奇書,卻是羨慕得很。」

  馬君武冷哼一聲,左掌一翻,施出天罡掌三絕招中的一記「赤手搏龍」,扣住了曹雄左腕脈門,正待運氣加力,迫他交還《歸元祕笈》,突聽曹雄一聲冷笑,道:「馬兄這等倔強,那可怪不得兄弟了。」說著,抓住馬君武右肘關節的五指微一加力,馬君武覺肘間關節骨疼痛砍碎,半身發麻,全身真氣一散,勁力頓失,扣制曹雄左腕脈門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金環二郎曹雄把《歸元祕笈》放入懷中,笑道:「這次兄弟可是從馬兄手中搶奪過來,不知馬兄是否還會責備兄弟不守信約?」

  馬君武只疼得頭上汗水滾滾而下,但口中仍然冷笑道:「攻人不備,縱然能勝,也不算什麼光榮之事。」

  曹雄笑道:「兄弟一生中雖然善用機詐,但卻從未有說過不算數的話,咱們既是朋友總不能說毫無友情──」

  馬君武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如存心羞辱於我,可別怪我口出不遜之言。」

  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道:「馬兄別太衝動,有什麼相託兄弟的事快請說出,兄弟力年能及,定當承擔起來,如果沒有遺言,兄弟可要動手了。」

  馬君武仰臉一陣哈哈大笑,道:「生死之事,不足掛齒,你儘管下手就是。」

  金環二郎曹雄道:「這麼說來,馬兄是一句遺言也沒有了?」

  馬君武微微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完,曹兄請動手吧。」

  說罷,雙目一閉,靜待曹雄出手。

  金環二郎曹雄探手入懷,取出一包藥粉,笑道:「馬兄請睜開眼睛,瞧一下這包藥粉。」

  馬君武霍然睜開雙目,冷傲地笑道:「曹兄身上有劍,儘管拔出動手,就是亂劍相加,馬君武也不會一皺眉頭。」

  金環二郎曹雄微微一笑,道:「馬兄這等視死如歸的豪氣,實在使兄弟佩服,但咱們既然相交一聲,豈能毫無友情,兄弟哪裡忍得下心把馬兄亂劍分屍,這包藥粉乃一種極怪異的毒物,服下之後,全身骨骼就開始軟化,七日後武功盡失,而且世上唯有黔北總壇放有三粒解藥,普天下再無人能解此毒。」

  馬君武只聽得由心底冒上來一股冷氣,道:「曹兄對付兄弟的手段,可算得是陰毒無比了。」

  曹雄仰臉一陣冷笑,道:「好說,好說。馬兄如果願聞下情,兄弟極願全部奉告。」馬君武冷哼一聲,忽的左掌一揚,猛向金環二郎曹雄拿藥的左手擊去。

  哪知曹雄早已有了戒備,右手陡然加力,馬君武立感半身麻木,左掌剛剛舉起,又軟軟地垂了下,曹雄卻藉機指點肘撞,連點了馬君武將台、期門、章門、白海四穴。

  他緩緩把馬君武的身軀平放大石一側,鬆了他右肘關節,笑道:「交友之道,最重坦誠,如果不把這包藥效用詳盡說出,只怕馬兄死後也要記恨兄弟。」

  馬君武身軀雖沒法掙動,但他神智仍甚清醒,耳目如常,曹雄之言字字入耳,但因穴道受制,無能抗拒,只好強按心頭憤慨,冷冷望了曹雄幾眼。

  曹雄伸手移來一塊山石,放在馬君武頸下笑道:「這等荒山中,也沒有被褥枕頭之物,就請馬兄委屈些吧。」臉上笑容可人,話中情意切切,只氣得馬君武圓睜雙目,恨不得罵他幾句,以消胸中憤怒。

  曹雄緩緩打開手中藥包,笑道:「兄弟這藥物最珍貴的原料並蒂香蓮,產在藏邊的冰天雪地之中,和雪蓮一般同為極為珍貴之物,雙花並蒂,濃香深長,不管人獸,只要聞得這種香味,立時血脈加速,神智昏迷,即使虎豹之類猛獸,在聞得這種異香之後,亦難自禁,大都狂奔亂滾,不是摔下懸崖躍死,就是觸壁碰巖而亡,實為天下第一等猛烈毒物──」說至此處,一笑而住。

  這幾句話,確使馬君武大感驚駭,登時露出緊張神情。

  金環二郎曹雄望著馬君武,洋洋自得地接道:「不過,馬兄儘管放心,兄弟所說只是那並蒂香蓮效用,至於兄弟手中這包化骨消元散效用又自不同,當今之世,只怕也沒有幾人有此藥物──」

  馬君武驚震地啊了一聲,道:「什麼?你手中藥物是化骨消元散?──」

  曹雄格格大笑,接道:「不錯!看來馬兄是聽人談過這化骨消元散了。」

  馬君武臉如死灰,黯然一歎,道:「除此之外,不管曹兄用什麼慘酷之法,迫害於我,我都不會記恨於你,請曹兄看在咱們一場相交情分之上──」

  曹雄截住了馬君武的話,道:「兄弟如不念咱們相交一場,也不會讓你服用這化骨消元散了」。他得意地冷笑一陣,接道:「你龍師姊常常罵我是天地間最壞的人,卻稱頌馬兄為人最好,我要讓她親眼看著心目中最好的人,變為一個白癡,是以,兄弟想待馬兄服用這化骨消元散後,就把你移放在你師姊龍玉冰現下存身之處──」

  馬君武冷哼一聲,道:「我師姊罵得不錯1你確是比禽獸不如──」

  曹雄趁馬君武說話之際,右手突然疾伸而出,緊捏馬君武牙關,左手趁勢把一包化骨消元散倒在馬君武口中,拔下壺塞,用水沖入馬君武腹中,鬆了緊捏馬君武牙關,笑道:「半個時辰之後,藥力行開,馬兄就可在令師姊前表演一番,七日之後,藥力侵入骨髓,馬兄全身骨骼就開始軟化,十五日後,馬兄即可忘記已往之事,渾渾僵僵的永不會再有憂慮煩惱,不過馬兄大可放心,你還有三年壽命好活,三年後全身骨骼化盡而死──」

  馬君武心膽俱裂,他雖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但卻沒有迎接這慢性化骨消元散之苦的勇氣,他呆呆地望著天上星辰,忍不住湧出兩眶淚水來。

  但聞曹雄格格笑道:「天色已經四更過後了,在五更之前馬兄的藥力就要發作,做兄弟的豈忍看著你受晨露侵襲之苦──」他微微一頓,伏身抱起馬君武,分開大岩石後密集的荊棘,一躍而下。

  原來那大岩石後,有一個數尺大小的洞口,只因那叢荊棘很密集,所以,不知內情之人,很難看得出來。

  曹雄似是很熟悉通道形勢,走得異常快速,片刻工夫,到了一處丈餘大小的一座石室之中。

  只見石室一角,點燃著一支蠟燭,強烈松油氣味撲鼻襲人,但燭光卻十分幽淡,照得滿室一片昏黃。

  一個長髮散亂,滿臉倦睏病容的少女,依壁仰臥,一見曹雄抱著一個人進來,立時怒聲中道:「你還進來幹什麼?快給我滾出去,我死也不願看到你了──」

  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接道:「我來給你送個陪伴之人!大概你可心平氣和地死啦?」說完,把馬君武放在那少女身側,又道:「你們師姐弟好好地談談,恕不奉陪了。」轉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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