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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白惜香道:「這第二個假想,是誰想她不通醫理,但她平日裡自大自傲,養成的驕性,決然不願承認失敗,必將會另行想出一個理由出來,以維她的自尊之心。」

  林寒青道:「她又能想出些什麼理由呢?」

  白惜香道:「她會自作聰明的,想咱們是故弄玄虛,故意做給她看。」

  韓士公道:「有道理,有道理。」

  白惜香長長嘆一口氣,道:「果真如此,咱們就處境險惡了!」

  韓士公雙目一瞪,舉手拍拍腦袋,道:「你這麼一說,倒又使老夫糊塗起來,那梅花主人如誤認姑娘是故弄玄虛,不解內情,豈不是更好些麼?」

  白惜香道:「最好她能通解一些醫理,對這金針振神之法,卻又不能盡解,這樣一來,她定將苦苦用心思索,無暇他顧,與會英雄,便有幾分生機,如是她誤認咱們是故弄玄虛,一笑置之,豈不是要全心全意的策謀對付與會之人?」

  韓士公讚道:「姑娘之能,當其非我等能及,你這一說,使老朽恍然大悟了。」

  林寒青道:「有一事,使在下不解,要請教姑娘。」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可是想問我,咱們為什麼要自投羅網,進入這四周枯木堆積的竹石陣中,是麼?」

  林寒青道:「在下正是此意!」

  白惜香道:「原因很簡單,那梅花主人誤認咱們投身絕地,不再用心防範咱們──」

  林寒青道:「此時此情,咱們確已置身於絕地之中,不用誤認了。」

  白惜香道:「這叫做絕處求生,看來咱們身置死地,其實生機卻比起不入此中來,大上甚多。」

  韓士公道:「姑娘想已成竹在胸了?」

  白惜香道:「雖有一策,但不保萬無一失。」

  林寒青暗暗忖道:「身置死地,生機茫茫,她還是這大口氣,是要聽聽她有何善策?」

  韓士公道:「目下寸陰如金,姑娘有何高見?我等願聽差遣。」

  白惜香道:「咱們先他們放起一把火來,燒去這堆木柴。」

  林寒青道:「放火自焚?」

  白惜香道:「要不怎麼叫制置死地而後生。」

  韓士公四周打量了一眼道:「這堆積的枯木,極易燃燒,而且縱深數丈,火勢一起,聲威驚人,脫身之望,極是渺小──」

  白惜香笑道:「兩位之見,只道其難辦,若咱們早些躍上頂棚,火勢一起,立時躍入那後面烈婦塚上,隱入草叢,那梅花主人派在四周的屬下,先為火勢所亂,或將兼顧不到咱們,何況這一把火,當可使天下與會英雄,多上幾分警惕之心──」

  她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如若再能把梅花主人派在四周監視咱們之人,生擒三個,剝了他們的衣服,投入火中,作咱們三人的替身,那是更好不過。」

  林寒青道:「我明白了,咱們三人穿著她屬下的衣服,混入其中──」

  白惜香笑道:「不錯啊!梅花主人的屬下,為了掩飾身份,臉上帶有黑紗,自是極易混過他們的耳目。」

  林寒青抬頭望望那枯木加蓋的頂棚,估計自己的輕功,不難一躍而上,當下說:「目下處境,也只有絕處求生,依照姑娘的辦法施為了。」暗中一提真氣,雙臂一抖,身子凌空而起,抓住一個垂下的枯枝,微一借力,翻了上去。

  白惜香道:「你要小心了,注意四面高大的古柏上,梅花主人恐怕早已埋下有暗樁監視咱們。」

  林寒青點點頭,探手入懷,摸出參商劍來,輕輕一劃,枯木應手而斷。

  此劍乃上好緬鐵,合以精綱煉製而成,平常的兵刃,也難擋他的鋒刃,這等乾枯的木枝,自是刃到木折。

  白惜香看了一陣,笑道:「這頂棚很牢固,不用擔心它塌了,咱們來安放火棒吧!」

  韓士公口中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什麼叫放火棒?這女娃兒年紀不大,心眼倒鬼的很!」

  只見白惜香在靠近枯木之處,堆了很多易燃的乾草,笑對韓士公道:「老前輩,把你衣服撕一片下來好麼?」

  韓士公怔了怔,撕下一片衣襟,白惜香把撕下的衣服搓成三根布條,又道:「老前輩帶有火折子麼?」

  韓士公道:「此乃走江湖必備之物,焉有不帶之理。」

  當下掏出火折子,送了過去。

  白惜香晃然火折子,燃著三根布條,再熄去火折子,結在三根布條之後,放入枯草之中,笑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可燒到枯草之處了。」

  韓士公道:「姑娘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比老朽這老江湖,還要在行。」

  白惜香道:「現在咱們還有一件事情,老前輩請將些未乾的青草拿來。」

  韓士公知她心計多端,也不多問,拿來了一捆青草,堆積起來。

  白惜香道:「四周加些乾草,堆些木枝燃著。」

  韓士公依言施為,片刻間燃起一堆火來。

  白惜香道:「把青草蓋在火上,就可以造成一股洪天濃煙了。」

  韓士公恍然大悟道:「這樣簡單事,老朽就想它不起。」如言用青草蓋在火上。

  片刻間濃煙大作,由堆積的枯木散飛而起。

  這時,林寒青已劃開頂棚,垂下一條布索,先把白惜香吊了上去。

  韓士公輕功極佳,略一借布索之力,躍上了頂棚。

  白惜香已被濃煙熏的臉紅如火,雙目流淚,伏在林寒青懷中,說道:「你探出頭去瞧,如是濃煙可以掩護時,那就快些走!我忍不住要咳嗽了。」

  林寒青探出頭一看,但見火煙由四面彌起,當下低聲道:「可以走了。」抱起白惜香,登棚急奔。

  這頂棚的一側,緊靠著烈婦塚,林寒青早已相好形勢,奮身一躍,跳下木棚,躍入烈婦塚草叢之中。

  韓士公緊隨著在林寒青身後,躍入烈婦塚上。

  那烈婦塚生滿了及腰的深草,三人躍入草叢中,立刻隱去了身子。

  白惜香輕輕喘一口氣,低聲對林寒青道:「你瞧瞧看,有沒有人瞧到咱們?」

  林寒青探出頭去,只見十幾個黑衣人環繞奔走,張慌失措,雖然心中十分焦急,但卻又束手無策,白惜香急急問道:「怎麼樣了」

  林寒青道:「很多人團團繞著那木屋遊走,不知是何用意?」

  白惜香輕輕噓一口氣,道:「那還好,他們沒有瞧到咱們,那些人面上蒙著黑紗,視線不清,再被這瀰漫的濃煙一擾,被咱們混出來了,唉!世上事情有利必然有弊,那梅花主人讓屬下蒙上面紗,固然可隱去本來面目,造成詭異的氣氛,但卻給咱們一次可乘之機,如是他們不帶面罩,視界遼闊,咱們這絕中求生之策。決然難逃過他們的耳目,眼下還有重要的事,就是如何生擒他們三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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