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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但另外一人卻道:『胡柏齡爭奪這綠林盟主的本意乃是為了規劃江湖道義,為綠林開拓一個新天地,聽說還弄得有聲有色,依小弟看,他尚不致如此。』

  「那七星神彈這時卻道:『我彭靖自信,並沒有得罪過什麼道上朋友,就是在座諸位,也沒有替我彭某人在江湖上樹敵結仇,這事實在令人無所適從,但卻不能不迅予追查,要知此銀乃是關係八閩多少萬人的性命,如若此銀追索不回,我不但不能再在江湖立足,而且也無顏對這些成千累萬的災民,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尚幸這批貨多,不易急藏,只要我們多派人手,不難探查出來;第二,儘管來人未曾留下任何形跡,但是咱們既知他們三人概略情形,不妨多立暗樁,或可尋出一點蛛絲馬跡出來。』

  「這時早幾天見到的那個瘦長之人,在旁說道:『回鏢主的話,依小的看,這事八成是什麼綠林盟主所為。』

  「那七星神彈問道:『你怎可斷定是他們所為呢?』

  「那瘦長之人又道:『鏢主可曾想到,這冷面閻羅,一度隱跡江湖,此次復出,又奪得綠林盟主,他定要有兩種作法,一、他對內要樹立威信,才足以服人,不能不表現一兩下,二、對外更擴張聲勢,自然要做兩件不平常之事,好使人知道這綠林盟主的威風,再說他也不能赤手空拳的稱主為王,沒本錢總幹不了事,由這三層原因,所以小的斷定八成是他們搞的──』

  「那七星神彈聽此人這一說,當時就哈哈大笑地道:『好一個冷面閻羅,我彭某人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怎麼你卻偏偏要找我的晦氣,難道要我七星神彈向你臣服不成!哼哼,你可打錯主意了──』」

  胡柏齡聽得嘿嘿一聲冷笑,道:「此人如此不明事理,看來倒很難和他解說得清了──」

  鍾一豪望著胡柏齡,道:「此人竟敢這等血口噴人,也未免過於仗技欺人了,到時候我倒要領教他那七星神彈的絕學──」

  胡柏齡急道:「此事雖然難以解釋,但是還是以兵不血刃為是。」說著又轉臉對姜宏道:「他們以後又說些什麼?」

  出雲龍姜宏道:「後來又把各地的綠林道上人物,加以推查,還是毫無頭緒,所以對咱們便更多懷疑,那瘦長之人又說了幾句火上添油的話。」

  谷寒香生氣地道:「他到底又說什麼了呢?」

  姜宏道:「他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大哥雖然有心整頓綠林,但天生品格,那能改得了,他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說了一些話,但這些話叫老五聽得忍無可忍,一掄拳,就想打架。」

  谷寒香道:「這高寶樓全是他們的勢力天下,老五他太不懂事了,動手有什麼用處呢?」

  姜宏道:「我一看老五情形不對,他這時已是火在頭上,馬上就要發作,這一發作,那就不堪收拾,幸好我是背面而坐,一看他那種怒髮衝冠的樣子,也顧不得其他,只有從權處理了,所以就在他將要發作之時,我也只好忍心揹負罪名,拾起支筷子,猛點老五麻穴。」

  鍾一豪道:「當著他們之面,豈不令他們起疑麼?」

  出雲龍姜宏道:「這點我也知道,當著這麼多的高手,自己出手不慎,便必被他們看見,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我當時弄翻一隻酒杯,又藉扶杯的機會,一下子便點中了他,當時為了掩飾起見,我嘴裡還特別說:『叫你不要多吃,偏偏又喝醉了,走,咱們回去吧,桂兒還在家等你吃飯呢。』我說著話,就硬把他拖回來,所以我可以說七星神彈絕沒有發現我們的身份──」

  胡柏齡點頭喜道:「這事你辦得很好,到底年紀大,閱歷廣。」

  噴火龍劉震沒有等胡柏齡話完,便嚷著道:「他讓大哥給人家罵,倒反而做得對,我為大哥被人家辱罵,肚子都氣炸了,倒反而不對。」

  胡柏齡笑著上前安慰他道:「五弟為人最是豪爽,心地最好,大哥知道你,你不要難過,這趟你們二位辛苦不小,晚上我陪你們喝兩盅,替你們洗塵──」

  噴火龍一聽大哥要陪他喝兩盅,這是沒有過的事,心中一陣高興,早就把適才的懊惱之事,丟開一邊了。

  晚上,胡柏齡備了幾色小菜,邀了出雲龍姜宏、入雲龍餞炳、多爪龍李杰、噴火龍劉震在內宅把杯閒話。

  胡柏齡望了望圍坐四周的江北四龍,道:「幾位兄弟都平安回來,單是老三現遠去三湘,還未見返回,愚兄倒是十分掛念。」

  出雲龍姜宏道:「這個大哥儘可放心,老三精明能幹,見多識廣,絕不致有什麼事發生,咱們約定的限期已到,今晚不回,明早也必回來。」

  噴火龍因胡柏齡破例邀他們飲酒,心中極是高興,一咧嘴,說道:「大哥放心,連我噴火龍都丟不了,三哥更是丟不掉──」

  說話間,猛聽得前山窠雀一陣喧鬧,胡柏齡推杯傾聽,道:「有人來了──」

  谷寒香抱著孩子,緩緩地道:「恐怕是三弟回來了。」

  幾人一陣沉靜,漸漸地傳來一陣疾走的蹄聲,還有在夜風中飄來「嗆啷嗆啷」的驚鈴聲。不一會哨崗上掠動著幾盞紅燈,在向山外搜照。

  一盞熱茶工夫,蹄聲已到前門,又過了片刻,老三飛天龍何宗輝,風塵僕僕的來到內宅,先向胡柏齡夫婦請安問好,然後又與姜宏諸人一一招呼,才移椅入座。

  飛天龍三杯酒下肚,轉臉對胡柏齡道:「大哥,此次小弟奉命去三湘,衡陽,轉湘潭,到長沙,一路還算平安。」

  胡柏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第七回 冒名嫁禍古剎道伏

  飛天龍又道:「但在我到達長沙之時,卻見許多人圍在那裡看告示──」

  谷寒香心裡一驚道:「難道長沙又出了什麼案子了嗎?」

  飛天龍何宗輝道:「這件事太是蹊蹺,這長沙乃湖南首府,素來極為安定,不知怎的這次竟出了一件大案子。」

  噴火龍急道:「老三你就喜歡文縐縐的,到底出了什麼事,就快說罷,我老五對你樣樣都好,就可惡你慢吞吞的瘟勁,快說。」

  何宗輝對著劉震笑了笑,故意又吃了口酒,這才道:「這事既非江湖恩怨,又非為珍貴珠寶,卻是一幅畫。」

  多爪龍李杰問道:「一幅紙畫,能值多少,難道這失主還會打官司告狀嗎?」

  飛天龍點頭道:「失主縱然不打官司告狀,可是官府卻不敢放鬆──」

  谷寒香驚訝地道:「如此說來,此人定是有功名之人了。」

  何宗輝道:「正是,此人乃是退休的兵部大人,你想,他家裡失了竊,不用說長沙府擔待不起,就是湖南道也交待不過去,並且聽說這幅畫,是那年這位兵部老爺六十大壽,皇家賜的一幅松芝圖,這官家欽賜的東西,在湖南境內丟了,長沙府哪能不著急呢?」

  胡柏齡道:「既是出了這樣一件案子,也只有設法查訪,張貼告示,又有什麼用處?」

  何宗輝道:「大哥說的是,張貼告示能有什麼用,不過那告示上倒還沒有提失畫之事,只規定了幾條進出長沙城的條例,注意盤查之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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