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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那人不住的摇手,压低嗓门道:“不要多问,随我来就是。”说完,一拉常玉岚的衣角,另一只手递过一块三尺大小的紫纱方中,并且指指自己包扎得密不通风的样子,分明要常玉岚也蒙起脸来。

  常玉岚衡量这个女人并无恶意,便依着她蒙住头脸,露出眼睛。

  藕色劲装之人扯了扯常玉岚的衣角,然后才松手沿着书屋的墙脚,不由正面走,反而向屋后走友。

  常玉岚如影随形,也像一只灵猫,蹑脚迫踪而行。避过司马山庄的耳目,向书房后方遁去,渐渐远离竹丛,片到之后,已到了一堆乱石的假山脚下。

  假山的范围不小,一面临接荷花池,一面离入园的月洞门不过二五丈远。

  那人顺着假山的阴影伏身到了面对月洞门之处,向身后的常玉岚用手虚空按了一按,然后手掌连翻几下。

  常玉岚几乎笑了出来,他已领会得到,那人用手比划的意思。

  果然料得个差,那人一矮身,横躺在地上,一连几个打滚,滚出月洞门去。常玉岚自然是如法炮制。

  到了月洞门外,那人从花圃深入,探手取出两包衣服,敢情是下人打扮的孝服。她丢了一包给常玉岚,自己早已胡乱的套在藕色劲装之外。

  常玉岚感到此人的计划甚为周密,也把孝服套在身上,头上摘去蒙脸的紫中,罩上宽大的孝帽,盖到眉头,现身与那人相互望了,眼,互相微微全心一笑。那人在前,径向灵堂大大方方的走去。

  说也奇怪,司马山庄既是江湖的盟主,应该戒备森严才是,而常玉岚等两人从月洞门起,一路穿过两重院落,并没碰到一个人。

  甭说什么明桩暗卡了。

  其实,说明了并没有什么稀奇。

  第一,司马山庄的名头甚大,此刻尤其是如日中天,黑白两道的朋友,似乎没有胆量找自己的麻烦。

  第二,司马山庄的外线灵活,大半的高手,都在本庄外围,庄内,用不到五步一桩十步一哨。

  第三,最大的原冈是司马山庄真正的保障深入地下,一切的秘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何必安排哨卡,落得从容大方。

  当然,今天的“爱竹书屋”与“荷风水谢”两地,暗处必有监视之人。怎奈百花夫人对司马山庄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都熟知得清清楚楚,因此,完全瞒不了她。相反的,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迈过暗卡,瞒过监视人的耳口,带出常玉岚,直奔灵堂而来。

  常玉岚先前井没有看出她是百花夫人。此时,包扎得紧的头巾解去,才看个明白,不由低声道:“我们到哪儿去?”

  百花夫人应道:“灵堂,看看棺材内躺的是不是司马长风。”

  常玉岚心想:“原来不止我有这个疑团。”想着,口中不觉道:“敢情夫人心中也与我猜疑的不约而同。”

  百花夫人道:“你以为天下人只有你最聪明?”

  常玉岚不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幸而天色阴霾,看不见彼此的脸色。

  两人一问一答之际,已到了丧棚之外。

  丧棚中虽然灯光通明,但是仅有两个堡丁伏在桌上打盹,既没有看到执事守孝之人,也没有乐手吹打。

  常玉岚低声道:“夫人,灵堂内僧人虽散,依俗司马骏必然在灵幕内守孝护灵,我们可不能大意。”

  百花夫人道:“你可失算了。”

  常玉岚凑近了百花夫人,更加小声的道:“怎见得呢?”

  百花夫人几乎依偎在常玉岚胸前,散发出阵阵袭人的香息,飘飞的乱发,随风扫在常玉岚的脸上,娇声道:“司马骏若是真在灵堂,一众堡丁不像众星拱月的随侍左右吗?丧棚内的守夜人有天大的胆子敢伏桌打盹吗?你为何没有想到?”

  常玉岚暗喊了声:“惭愧!”

  不是常玉岚心思不够细密,而是司马长风之死,大大有些文章。

  因此,常玉岚道:“依此看来,老庄主之死,里面一定另有文章。”

  百花夫人道:“你为何不说另有阴谋毒计?”

  常玉岚睁大了眼睛道了声:“哦!”

  百花夫人悠然轻声道:“司马长风是难以捉摸的。记住!我进灵堂制住所有的守夜之人,你的任务就是掀开棺盖,看清有没有死尸,若有,再看清楚是不是司马长风。”

  这正是常玉岚辗转不眠心中的一个谜。闻言连连点头,口中却道:“万一司马骏出乎意料之外,真的在灵党中护灵守夜呢?”

  百花夫人淡淡一笑道:“你依原路快快回到爱竹书屋,灵堂中的一切交给我。”

  常玉岚忙道:“使不得,我不能把事情丢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万一……”

  “没有万一!”百花夫人斩钉截铁的道:“司马骏还翻下出我的手掌心,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在灵堂之内。我们要快,假若我料得不错,三更以后,司马骏会回到灵堂,事不宜迟,走!”

  走字出口,百花大人如柳絮迎风,点水蜻蜓一般,一长身,人已进了灵堂外的丧棚,没见她着力凝气,探手在伏案而卧的两个堡丁脑后快如电光石火的点了睡穴,连一阵风也没带动,烛光毫无闪烁之下,又是一招“彩蝶穿花”,穿进了灵堂。

  常玉岚怎敢怠漫,追踪而起,展起无上轻身功夫,如同一只飞猿,腾身落在灵堂的香案一角。

  果然,灵堂内仅仅有四个执刀的堡丁,已经被百花夫人做了手脚,愣愣的站在墙角,像是传说中的定身法定在那里。

  百花夫人拦门而立,监视着灵堂之外,一面指着棺木道:“快!”

  常玉岚跨过供品,探手着力,棺木厚盖应手掀起尺来高,不由心中暗喊了声:“罪过!”

  灵堂人臂粗高照的白色供烛照耀之下,棺内白绩锦被覆盖着,露出的人五络花白髯须,剑眉微微上挑,闭着眼,口角微开,除了面如黄蜡之外,不是一剑擎天司马长风还有谁?

  因此,他十分不安,内心有罪过的感觉,忙将厚厚的棺盖小心翼翼的仔细盖好,用手着力照那钉孔中按了个结实,腾身下了供案,拉着百花夫人的衣袖,口中低声叫道:“走!”

  百花夫人百忙之中,还道:“看清楚了没有?真是司马长风?”

  常玉岚连声道:“没错!正是老庄主。”

  百花夫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无声之气。

  常玉岚又道:“夫人,你制了这些堡丁的穴道,只怕要露出破绽了。”

  百花夫人向着灵堂走去,口中却道:“不妨事,我手下还有分寸,他们半个时辰的禁制,自然解除,可能他们以为打了一个盹,管它作甚。”

  两人问答之际已来到了月洞门前花圃中间。

  百花夫人褪下身上的孝服,呸了声道:“呸!真乃是晦气!”

  常玉岚不由好笑,一面褪下孝服,一面道:“如今,我们如何回去?”

  不料,百花夫人道:“来时容易去时难。”

  常玉岚不解的道:“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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