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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想到此處,心中本是一時豪氣而來,這時不由得暗自心焦,打算速戰速決,如若自己勝了,到時再追問他們何以跟蹤之事,若是不幸自己落敗──

  臨陣過招,最怕的就是分神,這銀藍長衫少年,吃虧就是在此,他因欠缺臨敵經驗,與人過手之時,心神竟分到思念別的事情上去,不能專心一致以全神對敵。

  這時他因用心思索,手上自是要受影響,右扇微慢,正擊迎了元利子一劍,那邊元靈子已猛擊「期門」要穴,這一劍來勢疾猛,還未來得及拒迎,那元利子一見元靈子劍勢一招得逞,一抖劍花,振劍而上,直點「天柱」穴而來。

  就在同時,元利子也乘機揮劍指點「儒臂」穴。

  三個道人,功力都已是名滿江南江北的成名人物,用劍為何不狠吧,這三劍,皆是運用的恰到好處,一招發,三招動,眼看就要喪在當場。

  但好一個俊秀的少年,他雖然臨敵經驗不足,但竟然臨危驚覺,絲毫不亂,提吸一口真元,力貫右腕,鋼骨銀頁摺扇,揮動如風,一招「虎躍山澗」,明雖一招,卻是一招三變,似是學那山虎跳澗的身法一般,內蘊變化。

  只見他身形迴旋,快速絕倫,就這一旋身之間,摺扇一張一合,又一張,這一招三變的招式,正好是壓、挑、砸三式。

  第一式,是張扇猛壓,元靈子那裡是他敵手,這一壓之勢,已逼得他劍勢疾沉,膀臂發麻。

  第二式,是合扇反挑,這是順著第一式變化而來,合扇反挑,元利子刺向「天柱」的一劍,反被他這一挑之勢彈震回去。

  第三式還是張扇,是利用適才一招未克之勢,翻腕張扇,反向元幻子的劍上切去。

  元幻子已知他厲害,自是不敢硬接,忙不迭抽身,回身撤劍,想避開他這凌厲的餘威,但是銀藍長衫少年這一招,因要力拒三處強猛的襲勢,是以出招甚力,勢如駭浪狂飆,元幻子雖然想避,已是撤劍不及。

  但是元幻子乃「青陽真人」最心愛的末座弟子,同時也跟隨「青陽真人」時日最久,自然窺悟到師門許多不傳之秘,他一見銀藍長衫少年銀頁扇已將切迎自己執劍的右腕,他心知如被他這一扇切到,那一條胳臂雖不會斷落,也必落個殘廢不可,那裡還敢大意,立時運用武當武藝精髓的「黏」字訣,丹田提氣,運氣於劍,一吸一收,長劍就宛如磁石一般,與銀扇膠著一處。

  銀藍長衫少年,萬沒有料到他有這一著,只覺那長劍之上含有一種莫可抗拒的吸引,自己心想撤招,竟也是沒有來得及──

  就在他二人劍扇膠著之際,那旁元利子又已仗劍而上,一招「長虹貫日」直取銀藍長衫少年運扇右臂的「曲池」穴。

  而元靈子這時也暴喝一聲,猛力送出一劍,一招「直指南天」直逼「章門」大穴而來。

  銀扇被制,敵招逼至,而當面的敵人又都是早已成名武林的人物,劍勢來如電奔,這時銀藍長衫少年,情勢自是危急,險象已呈。他自己心中也不由冷冷一凜,但時間緊迫,如火燃眉,已沒有時間容他考慮。只聽他清嘯一聲,奮起神勇,左掌拍出一股勁風,直擊元幻子面門。

  元幻子這時當然先求自救,微一撤步,手上「黏」勢微鬆,銀藍長衫少年立即趁機運功右掌,同時清喝一聲,銀頁扇已隨身疾合,扇面一小,與長衫膠著的面與力也立時縮小,只見他抽回摺扇,卻不向元幻子點向「曲池」穴的長劍上迎去,竟回身反臂翻腕向元靈子那一招向「章門」大穴逼到的劍上砸去。

  同時間,左掌功力不散,猛一旋身,變掌如虎爪,由側方反向元利子脈門搏去。

  元利子乃是「青陽真人」第三位弟子,見識何等廣博,但對銀藍長衫少年,這一招,與他對敵卸招的身法手法,實在看不出是出自何門何派,竟使他有莫測高深之感。

  這時驟見銀藍長衫少年,這一招似拳似掌,直擊自己脈門,實乃罕見罕聞的招法,祇得一曲手肘,抽撤劍招,以求自保。

  銀藍長衫少年見元利子果然停步回劍,立時五指一直,張掌如箕,疾收疾吐,一股巨大的內勁,已平擊而出。

  元利子劍勢剛一收回,本想挺劍變招再進,那知對方掌風又到,而且這一掌,威力更大出自己意料,只覺得掌尚未到,已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勁風逼到,祇得跨步斜讓。

  銀藍長衫少年就在這旋身扣搏元利子脈門,與推拍掌風之際,右手摺扇早已擺脫出元幻子的「黏」勁之外,遂即「叭」的一聲全面疾張,翻腕由上而下,直擊元靈子「肩井穴」斜切下去。

  元幻子見銀藍長衫少年,一掌一扇,先後逼住了二位師兄,太乙三門陣的陣式,竟吃他一掌一扇所亂,立時步踏丙寅,搶前兩步,長劍劃起一圈銀虹,已從翼側護住了三師兄元利子的主位。

  元利子自然知道小師弟的心意,見他從旁刺出一劍,自己當即掌劍齊舉,以劍護胸,以掌驅敵,這招果然與元幻子配合得巧妙無比,威力立見,逼得銀藍長衫少年不得不斂收攻勢。元利子、元幻子,兩相呼應,同時搶位峙立,才又保住太乙三門陣的陣法。

  三人搶回太乙三門陣式,元利子長劍指空三圈,三人同時一聲清嘯,陣式驟變,生、休、死三門立時活動,演出活三門的變化,威力較適才大增。

  銀藍長衫少年雖然不明他們陣式變化,但已覺出他們的劍勢較前更為綿密,而三人的位置變換,也與適才不同,當下冷冷一笑,扇掌並進,用出了武林未見的身法,猛攻疾襲,但聽掌勁扇勢,風如虎嘯。

  這太乙三門陣雖是改用活三門,但也未能即時困住銀藍長衫少年,但銀藍長衫少年,也因對方配合緊嚴,一時之間,也再不易將陣式衝開。三劍一扇,銀光如滾,衣衫飄飄,漸漸的但見幾團銀影緊裹住幾人身形,如旋風捲塵在那裡滾動翻騰。

  四人又鬥了三十多招,依然無法分出高下,青陽宮道人都在四廂圍觀,但誰也不敢大聲出氣。

  就在這時,由前面閃進一個肥大身軀,方面大耳,手托銅缽的僧人。

  這手托銅缽的僧人,一進重殿,就已聽得呼呼嘯風,與兵器兵鳴之聲,忙的駐足凝視,瞧了一陣,只念了一聲佛號,大袖一拂,帶動起寬袍,一個肥大的身軀,已凌空飛起,疾向太乙三門陣中落去。

  這僧人在即將躍落太乙三門陣之時,猛然大喝一聲,道:「三位道兄與小施主請住手───」說話時,人已落入陣內,銅缽往中一隔,同時大袖提捲,巧用出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往四人隔架而去,這時四人已聽得有人呼喝,也已同時撤招退步。

  那僧人待四人退步站立,向銀藍長衫少年,合什施禮,道:「小施主可否賞貧僧片刻時光,待貧僧與元利子道兄說句話?」

  銀藍長衫少年點點頭道:「可以,可以,大和尚只管請便。」

  那肥胖僧人向元利子,低說了一陣,只見元利子臉色陡變,長長的「啊」了一聲,轉臉對兩個師弟望了一眼,又對銀藍長衫少年望了一眼,然後又與那僧人說了幾句。

  那僧人略略沉吟,又跟元利子說了幾句,然後兩人一起向銀藍長衫少年立身之處走去。

  元靈子、元幻子也收劍回鞘,隨著二人身後而行。

  那僧人含笑向銀藍長衫少年,道:「阿彌陀佛,相見就有三分緣法,貧僧今日有一事與小施主相商。」

  銀藍長衫少年道:「大和尚請說。」

  那僧人道:「今日貧道由福建趕來,就是要找這兩位道兄,因仙霞觀現有重要之事,故需立時趕回仙霞觀,此地之事,果能解說開來,那最好是一筆勾消,如若不然,好在青山不老,留待他日再謀解決,不知小施主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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