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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醉拐李」司徒雷忽然插嘴問道:「二哥,你說的全是些做人的道理,他為善為惡,咱們又何必去管他,我只問那艾正武到了關外,如何又與這位老弟結此血海深仇?」

  宏普大師嘆道:「老衲自那年與艾都拉關外歸來,更遠遊南陲,卻想不到琪兒父母竟又遭了他人毒手,說起來,真是劫數!」話至此處,搖頭微嘆,頓了頓才道:「至於小女等如何與艾正武見面,如何被他人所乘,如何遭了『燕趙雙凶』的毒手,這其中經過情形,老衲所知,也不過是一點梗慨,其中詳情,怕只有羅老弟與天霖知之詳盡了。」

  「瞎仙鐵笛」羅乙真欠身應道:「晚輩所知,也極有限,當時也只是憤於『燕趙雙凶』的卑劣行為,同時也對琪兒父母親金劍傅筠夫婦,遭此毒手,實表惋痛,這才出手相援。只可惜晚了一步,雖然驚走雙凶,救了琪兒,恨未能救下他父母之命──」說著,不由轉眼對傅玉琪慈愛而痛惜的看了一眼。

  宏普大師微抬慈目道:「羅老弟能不避強梁,義伸援手挺身相救,已是令老衲感激五中了。」

  「醉拐李」司徒雷道:「如此說來,金劍玉俠夫婦,乃是喪在『燕趙雙凶』之手,如何又怪『佛心島主』呢?此事倒令在下不明白了!」

  宏普大師對「聖手醫隱」陸天霖道:「此事只有他知道的較為詳盡,可憐他為了他們夫婦,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忙道:「我們三人,情同手足,義共生死,為了替他夫婦報此血仇,縱然喋血刀山,又有何恨!──」說到這裡,沉吟片刻,又道:「當年二弟夫婦慘遭雙凶毒手,承蒙武林中人,顧念情誼,皆願拔刀相助,但是我怕打算驚蛇,不敢勞師動眾,只想懇託了一二知友與武林前輩相助,我則為了研破雙凶歹毒的暗器,四出奔走,慢慢查出此事,知道雙凶不過為他利用,借刀殺人而已,因之,我又獨走關東,無如那魔頭耳目眾多,勢力太大,我怕畫虎不成,反類其犬,不但於事無益,反而貽誤了大事,這才忍辱而返。」

  「白眉果老」孫公太道:「陸兄為人謹慎,做事自是不會差錯,但不知可曾探聽出實在情形沒有?」

  「聖手醫隱」陸天霖,搖搖頭道:「我費了多少心血,只知此事乃是『佛心島主』的主使,但卻無法探知內中詳情,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想不到萬老伯依然健在人間,那魔頭一切處心積慮,還是白費心機,到頭來還是難逃公道──」說罷一陣呵呵大笑,笑聲中卻顯得十分淒惋,臉上掛下了兩行熱淚。

  傅玉琪、方雲飛一見「聖手醫隱」的神情,也都不禁飲泣出聲。

  「白眉果老」孫公太,嘆息一聲,道:「幾位也不必過於悲傷,方今天下武功,眼看就將掀起一番劫難,這艾正武、『九陰蛇母』『燕趙雙凶』這班惡人,已然是物以類聚,集結一起,似已存了圖霸武林之心。今天既是萬老前輩也重履江湖,再加上羅大俠、董大俠、高大俠、靜心前輩諸位領導在先,再加上南北武林同道,相信這班妖魔的野心,未必就能得逞。到了這場大勢發難之日,也正是傅兄夫婦血仇伸報之時,到時候,我兄弟雖然不才,也要追隨諸位之後,為武林略盡棉力。」說到這裡,又含意深長的環望了幾人一眼,道:「目下『九陰蛇母』莫幽香,已想染指三湘,我們兄弟已打算就在日內趕返洞庭,遵照幾位的高見,要白氏昆仲早日遷居洞庭,時光似箭,八月中秋轉眼就到,一切也宜早作防備的好──」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嗯了一聲,道:「孫兄說的倒真是實情,回去之後,確有不少事待辦,不過,到那時,我們只要沒有什麼大變故,縱然不能全到,說不得總要來幾個人,湊這場熱鬧。」

  「白眉果老」孫公太一聽「江南醉儒」這幾句話,正是自己不便啟齒的相求之言,心中聽的實是高興,當下應道:「如蒙幾位大俠肯光臨小莊,那真是求之不得之事。」

  靜心道姑道:「現在彼此休戚相關,也用不著如此客套,貧道也久未歷涉江湖,八月中秋你們之約,也可算是難得的盛會,到時我只要抽身得開,少不得要來助陣的。」

  「瞎仙鐵笛」羅乙真卻轉臉對「聖手醫隱」道:「來日『九陰教』與洞庭『八義山莊』之約,那莫幽香身為『九陰教』教主,絕不會輕易出面,那『燕趙雙凶』必定是要到場的,陸兄以前就曾下過苦功,潛煉雙凶歹毒的暗箭的解藥,此番必是要用得著。趁這段日子,陸兄不妨多煉製一些,以待備用,不知陸兄以為如何?」

  「聖手醫隱」陸天霖,道:「老前輩所說極是,當遵命再配製一些應用就是。」

  又談了一陣,方始安息。

  「白眉果老」與「醉拐李」又在黃山盤桓了三天,這才告辭出來,轉返洞庭石城山「八義山莊」而去。

  自「白眉果老」孫公太與「醉拐李」司徒雷走後「聖手醫隱」陸天霖就專心配製那「子母犛」的解藥。

  宏普大師對傅玉琪自是萬分疼愛,就是對貞兒與龔小琬也是極為喜愛,老人家常常指點他們的武學。

  傅玉琪自服下「玉溪真人」靈藥之後,真是功參造化,伐毛洗髓,再加上宏普大師授以上乘修為妙法,藝業猛進。

  羅乙真與靜心道姑也深知此番「九陰蛇母」莫幽香,重現江湖,手創『九陰教』必然要尋羅乙真,以報當年之仇,同時為了使兩部遺散在外間的秘笈,重歸黃山,不致貽禍武林,二人也時常至「紅花潭」談劍論道。

  「江南醉儒」雖然是遊戲人間,不拘小節,不過礙著武林前輩宏普大師,也就不得不稍事收斂,平時只是跟三個年輕人說說笑笑,間或也考驗考驗他們的「伏龍八掌」。

  這樣平靜的生活,最是容易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六月伏天。

  六月盛暑,驕陽火傘,已然是炎熱天氣,不過這「白象崖」乃是黃山背陽之處,又因地勢很高,在這酷暑盛夏,還有幾分清涼意味。

  這一天宏普大師對「瞎仙鐵笛」道:「老衲自離西湖韜光,一晃就已多年,現在離八月中秋尚遠,老衲突有倦鳥之意,頗想返韜光一睹舊日棲息之所,說不定在中秋之前,老衲會趕到洞庭,如若不去洞庭,亦必有信與你連絡。」

  「瞎仙鐵笛」知老和尚閒雲野鶴,不敢強留,祇得率眾送出「白象崖」。

  宏普大師又向「聖手醫隱」陸天霖及傅玉琪,問了慧兒的形貌,然後才飄然離去。

  傅玉琪自被「瞎仙鐵笛」救上黃山,羅乙真對他痛愛備至,而師兄「虯髯神判」待他尤其愛護,這種愛在傅玉琪的心田裡,雖然溫馨可貴,但與骨肉天性之間的親情相比,總似差缺一層,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微妙。

  是以,傅玉琪與宏普大師雖然相處僅僅幾個月,這時對他外公的又飄然離去,又不禁油然生出許多孺慕之情,一時間又覺悵惘不寧。

  「江南醉儒」因自己懶散無羈,所以不收徒弟,但對傅玉琪卻特別喜愛,雖然沒有表明,但私下早已有意把自己一身藝業,傳授於他,因之對傅玉琪的生活,更是關心。

  這時見他面帶憂戚,就知他心中之事,當下跟「瞎仙鐵笛」暗中商量,打算帶傅玉琪出去走動走動,免得把他悶在家裡,鬱出病來。

  「瞎仙鐵笛」自然愛徒心重,同時他心中也在打算:傅玉琪自服下「玉溪真人」靈藥,又經宏普大師與自己真元渡引,再經幾人朝夕琢磨,武功定然精進不少,如今「江南醉儒」自願帶他出外閱歷一番,增長一點見識,自無什麼不好,何況他一身血仇未報,讓他多在外觀摩觀摩也是甚為需要之事,所以「江南醉儒」一提此事,羅乙真滿口答應。

  第二天「瞎仙鐵笛」著「虯髯神判」將傅玉琪叫到面前,道:「琪兒,你一身血海深仇,想你已全然明白,雖然有道:『父仇不共戴天!』但是凡事也應權衡輕重利害。『佛心島主』如今隱隱領袖關外武林,人望勢力,不是輕易能夠推拖得動,所以你務必要忍耐一時,不可輕舉妄動,要知這魔頭不用說你,就連為師我也不敢輕視於他,這種情形,你大概也全聽到了?」

  傅玉琪見師父跟自己說了這些話,一時摸不清用意何在,不由含著淚,點了點頭,道:「琪兒知道。」

  「瞎仙鐵笛」嗯了一聲又道:「你能識大體,知道長輩的苦心,那就很好。」頓了頓,接著說道:「如今那『佛心島主』不但雄踞關外,且有窺視中土武林的野心,現在你外公萬老前輩隱去了三十年,如今又重履江湖,看來你家之事,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半載,也或能就可有個了局。」

  傅玉琪躬身道:「到時還望恩師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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