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74)_臥龍生

一七四

　　蕭寒月道：「我有一個粗略的想法，那一戰我不是力竭暈倒，而是腦力透支太多，我集中了全神看二先生的劍法，亟思對策，結果，就暈過去了。」

　　七王爺站起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攪你了。」舉步向外行去。

　　他看了朱盈盈一眼，但是，朱盈盈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獨自離去。

　　蕭寒月道：「盈盆，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房休息了。」

　　朱盈盈道：「唉！我這幾天想了很多事，心中十分煩惱，想和大哥談談。」

　　蕭寒月道：「你說吧！」

　　朱盈盈道：「過去，我甚麼都不會想，也沒有煩惱的感覺，現在想的太多了……」

　　蕭寒月笑道：「想的越多越好，那表示，你真的長大了，須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人事事，不能只想自己……」

　　朱盈盈眨動了一下大眼睛，接道：「大哥，你在說甚麼？」

　　蕭寒月道：「我……在聽你說呀！」

　　朱盈盈道：「我想跟爹再談一次，你不會留在王府，也不肯致仕為官，所以，我只有跟你闖蕩江湖了。」

　　蕭寒月道：「郡主，現在，情勢有了變化，王爺也許會改變主意。」

　　朱盈盈道：「我知道……」

　　「你知道？王爺跟你提過……」

　　「沒有，我學會了察言觀色，也會聽人話因，爹的毒傷初癒時，說了一句話……」

　　「王爺說甚麼？」

　　朱盈盈一笑，道：「他拍著我說：『爹沒有兒子，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真的忍心離開我麼？』」

　　蕭寒月說道：「王爺說的也是實情，你是他掌上明珠，|旦離開他，他心中一定十分難過。」

　　朱盈盈道：「但我更不能離開你呀，你又不肯留下來，所以，我準備替我爹再找一個女兒……」

　　「異想天開，找個女兒，也無法取代你在王爺心中的地位。」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那個人不比我差，只要她肯答應，慢慢一定能討我爹歡心……」

　　蕭寒月接問道：「說了半天，你說的是誰呀？」

　　「白玉仙……」

　　「白姑娘……」蕭寒月怔了一怔，道：「虧你想得出。」

　　「我暗中觀察，玉仙姊重名利，不過這件事要你大力幫忙才有促成的希望。再說，玉仙姊比我能幹，也比我的本領大，她很適合在宦海中追求名利，我相信她能作個好女兒，慢慢的會取代我在爹心中的地位。」

　　蕭寒月呆住了，細想朱盈盈的話，確也有理，何況，黃天復也是個極有才華的青年，如果能說服他們，願意留在王府，對七王爺確是一個很大的幫助。只是這件事，涉及了親情，自己很難開口對七王爺說。

　　只聽朱盈盈接道：「蕭大哥，我去對爹說，玉仙姊那邊，由你出面……」

　　「你能說服七王爺麼？」

　　「我想，有幾分把握，何況，爹對玉仙姊的印象很好。」

　　「其實，王爺正在盛年，再……」忽然住口不言。

　　朱盈盈說道：「怕甚麼？為甚麼不敢說下去……」

　　「這些事，在下實在不該多口。」

　　朱盈盈道：「我娘早決定了，要給爹添幾房妾妃，但那時我不同意，爹就把這事拖了下來……」

　　「現在呢？」

　　朱盈盈道：「我不再反對了，玉仙姊如肯留下，再替爹添幾房妾妃，這些喜事，可以沖淡他對我離開王府的傷苦，我也可以真正放心的，跟你遊蹤四海，看看天下的名山勝景，過著那些逍遙自在的生活。」言下之意，竟然以愛侶自居。

　　蕭寒月吁一口氣，道：「先辦好二先生的事，使王爺安心，其他的事，慢慢再談。」

　　朱盈盈微微一呆，道：「大哥，你不是又想丟下我，自己走吧？」

　　蕭寒月道：「怎麼會呢？」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力挽狂瀾，救了爹的性命，使金陵王府不倒下去，只此一件事，我也該捨身相報，何況，我已經早已心許，蕭大哥，你感覺到沒有，這幾個月來，我瞭解的事物，比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還要多。別擔心我出身王府，金枝玉葉，我已經證明過，我能跟著你吃苦耐勞，只怕我還有一宗長處，不是任何女孩子能夠比的。」

　　蕭寒月微微一笑，打趣道：「噢！甚麼長處？」

　　朱盈盈道：「你一點也瞧不出來麼？」

　　蕭寒月道：「你的長處太多，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該說那一項？」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我最大的長處是不會妒忌，也許我長在王府，看到的太多，每一位叔叔伯伯，都有很多的妃子，皇帝叔叔，三宮六院，宮女逾千，看慣那種場面，還會有甚麼妒忌！」

　　蕭寒月道：「我只是一個平民，那些帝王生活，我做夢也沒有夢過。」

　　朱盈盈笑笑道：「幽蘭姊姊、玉仙姊姊不是……」

　　「你還胡說些甚麼？白姑娘是有了情郎的人……」

　　朱盈盈又笑道：「我只是打個比喻罷了，如若玉仙姊沒有心上情郎，我也不會想到把她留在王府裏，但幽蘭姊姊，你一定要想辦法娶到她……」

　　蕭寒月接道：「盈盈，妳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心中想的事情，都和別人不同。」

　　朱盈盈道：「我不是嘴巴說說算了，而是由衷之言，我這些想法，是認真的，我覺得多幾個相處的姊妹，生活會愉快一些，我不管你討幾房妻妾，我只要我的一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蕭寒月覺得很好笑，忍不住說道：「原來，還有附帶的條件？」

　　「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到，不然，我會很痛苦……」朱盈盈說：「你也未必會真的快樂。」

　　蕭寒月道：「甚麼事，這麼嚴重？」

　　朱盈盈道：「把趙幽蘭娶回來，不論從那方面看，我們都很需要她！」

　　蕭寒月苦笑一下，沉吟不語。

　　「你不用為難，我不會跟她爭甚麼。我已經想過了，本來，你們就認識在先……」朱盈盈很認真的說：「你如不方便開口，我去跟她說。」

　　「盈盈，不要胡思亂想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要去跟閑雲大師研商一下，如何對付那位二先生。」

　　朱盈盈站起身子，道：「我說的很認真，沒有半句虛言，你也要認真的想想。」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蕭寒月確有悄然而去的打算，但朱盈盈這番話使他猶豫了，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條件的愛，比千萬句海盟山誓更為堅定更為動人，也說明了生死相從的決心。

　　遇上了這麼一位美麗多情的千金郡主，蕭寒月頓覺著無計可施了。

　　＊＊＊

　　第二天，天還未亮，蕭寒月單人一劍，離開了王府。他瞞過了所有的人，但卻瞞不過地鼠常九。

　　蕭寒月行近了玄武湖時，常九突然出現，道：「蕭兄弟……」

　　「你怎麼跟來了……」蕭寒月吃驚的說道：「快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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