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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很明顯的,話已有些入港了,蕭寒月只是微微的一笑,道:「荷花,你是不是遇上了甚麼麻煩的事兒?」

  荷花悚然一驚,道:「沒有,沒有。蕭爺,我只是看的太多,心有所感罷了!」

  「這就是了……」蕭寒月點點頭,道:「如果你有甚麼困難,儘管開口,只要我力能所及,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荷花道:「謝謝你,蕭爺,我真的很好,沒有甚麼麻煩。」

  心知再要逼問,可能會引起疑心,當下一轉話題,道:「荷花,這楊柳舫,在秦淮畫舫中的名氣如何?」

  荷花笑道:「看來蕭爺當真是初涉秦淮風月了,楊柳舫只是中等地方,如要在秦淮風月中排名,五十餘艘畫舫中,連前面十名也排不上,不過……」

  蕭寒月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道:「不過甚麼?」

  荷花笑道:「不出一月,楊柳舫會在秦淮風月中大放異彩。」

  「為甚麼?」

  「因為,楊柳舫上,有了文雀、武鳳。」

  蕭寒月若有所悟的「哦」了一聲,道:「文雀、武鳳確是人間殊色,是那種極少見到的美女,竟也會甘心淪入風塵……」

  荷花笑接道:「蕭爺,這就是看法上的不同了……」

  蕭寒月急道:「荷花,我言出無心,希你不要見怪才好。」

  「蕭爺言重了……」荷花笑接道:「風塵淪落,當在是有辱門楣,所以,每位姑娘都有一段斷腸往事,無奈心情。但如能花國掄元,使王孫公子、多金少年,追逐在石榴裙下,爭相量珠作聘,選一位如意郎君付託終身,也只有在這等風月場中,才有這些機會。自然,這要本身具有那些條件方行,我看過三屆花后,掄元不及半年,都拔身風塵而去。」

  蕭寒月道:「噢!還有這些曲折,不知秦淮花后,是如何一個選法?」

  荷花道:「一年一次,選出一后四妃,花榜一提名,立刻身價百倍,別說花后了,一個畫舫上,只要選上一名花妃,就可以日進斗金了。」

  蕭寒月道:「姑娘可是覺著文雀、武鳳一定能夠入選掄元?」

  荷花道:「如單以色、藝而論,兩人一定可以入選,只不過,人緣也很重要,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支持,也可能會功敗垂成……」

  蕭寒月笑一笑,接道:「難道這花后、花妃的選舉,還有弊端不成?」

  「蕭爺,天下完全沒有弊端的事,只怕很少見到,能夠顧到大體,那就算不錯了,文雀、武鳳一定會出頭,但如誤了今年,只怕要多等一年了。」

  蕭寒月想不到這風月場中,還有這樣花樣,既然上了畫舫,總要弄個清楚,笑了笑,道:「荷花,秦淮畫舫天下聞名,想來一定也有很多與眾不同的規矩了?」

  荷花道:「蕭爺是指那一方面?」

  「當然是迎客陪酒的事,劈如說文雀、武鳳……」

  蕭寒月話未說完,荷花已是自作聰明的接上了口,道:「這就是要看客人的手段,和姑娘的心意了。當然,舫上的領班伙計,也可以從中撮合,至於文雀、武鳳,今天初到,我還不太瞭解,不過,看她們對你蕭爺的神態,似乎是十分歡迎,但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兼得,蕭爺最好從兩位中選擇一個出來……」

  蕭寒月莫名地道:「選擇一個?」

  荷花道:「不錯,她們兩個同時來了楊柳舫,想來是一對情同姊妹的好朋友,蕭爺如果想左擁右抱,說不定會兩頭落空。」

  蕭寒月總算明白了荷花的意思,心中忖道:文雀、武鳳出現得很突然,荷花日前舉動,亦絕非無因,不如將錯就錯,纏夾在她們之間,也許可以理出一條線索出來。心中念轉,長長嘆息一聲,道:「可惜,區區不能在金陵停留太久,雖然絕色當前,也只有望洋興嘆了。」

  荷花「嗤」的一笑,道:「蕭爺能停幾天?」

  蕭寒月道:「最多能停三天!」

  荷花道:「那就只好孤注一擲了。」

  「孤注一擲?怎麼一個擲法?」

  荷花道:「猛藥重金,叫人從中撮合,看看能不能使她們動心,不過,蕭爺先要決定,喜歡的是那一個?」

  軟簾啟動,文雀滿臉笑容的行了進來,道:「荷花姊姊,你們在談甚麼呀?」

  荷花掩口輕笑,道:「談甚麼?要問蕭爺了!」

  文雀傍著蕭寒月身邊坐下,道:「蕭爺,能不能告訴我是甚麼事情?」

  蕭寒月只覺臉上一熱,道:「我們在談……談你……」

  「談我甚麼?」

  「這個……這個……」蕭寒月雖然是別有用心,但他究竟是初入風月場中,還難完全適應,這個了半天,這也個不出所以然來。

  荷花盯著蕭寒月笑一笑,道:「看來,蕭爺也不是常在風月場中走動的人,文雀妹子,更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迎客侍酒,倒不如由我說出來,你們兩方面琢磨一下。」

  但聞「啪」的一聲,小七子撫著半個臉,跌了進來,一個穿著藍緞子長衫,年約二十左右的少年,滿臉怒容緊隨而入,兩個三十左右、膀粗腰圓的黑衣大漢,緊跟在那藍衣少年的身後而入。

  小七子站起身子,道:「黃少爺……」

  黃少爺右手一揮,又是一個耳括子,打得小七子退了兩步,嘴角間鮮血汩汩而出。

  蕭寒月望了那位黃少爺一眼,坐著未動。

  荷花早已嚇得臉上變色,坐著的身軀,微微抖動。

  文雀卻很鎮靜,緩緩站了起來,道:「黃少爺,為甚麼生這麼大的氣呀?」

  黃少爺冷笑一聲,指著蕭寒月,道:「他是你的甚麼人?」

  文雀道:「客人哪!」

  黃少爺道:「客人?怎麼?少爺我不是客人哪?你是存心刷我的面子,還是少爺我的銀子燙手,酒沒有喝上兩杯,凳子沒有坐熱,就抽了腿溜過來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姓黃的?」

  文雀道:「黃少爺!你誤會了!文雀怎敢……」

  黃少爺冷笑一聲,接道:「你現在知道不敢了……」右手一抬,疾向文雀抓去,文雀驚叫一聲,閃到了蕭寒月的身後。

  黃少爺一把沒有抓到人,火氣更大,一揮手,大聲喝道:「給我抓起來!」

  兩個站在身後的黑衣大漢,應了一聲,左右包抄過來。

  蕭寒月的修養再好,但形勢逼人,不能再裝聾作啞了,長長吁一口氣,站起身子,擋在文雀的身前,道:「諸位,有話好說……」

  兩個黑衣大漢,眼看蕭寒月的衣著光鮮,不知道是甚麼來路,倒是停了下來。

  黃少爺卻盯著蕭寒月,冷冷的接著道:「原來,你也會說話,我還以為遇上了一個啞巴呢!」

  蕭寒月已聽小七子說過,這位黃少爺是應天府正堂公子,實在不願意惹上麻煩,笑一笑,道:「黃少爺說笑了。」

  黃少爺皺皺眉頭,打量了蕭寒月一陣,道:「你認識我?」

  蕭寒月道:「今天初見。」

  黃少爺道:「你是幹甚麼的?」

  蕭寒月道:「遊學士子,路過金陵,聞得秦淮風月的盛名,特來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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