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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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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德低声道:“仙姑不知,小道也是打听得来的,原来吴月波今次不幸,是丧在一个少林女弟子手里,所以祖师爷今早把这妖女抓回来关起,不知他要怎样发落,我想也不会轻轻放过她的呢。”走了几步,又道:“仙姑并不是外人,小道无意中漏了祖师爷的秘密,求仙姑千万不可对人说出。” 庆云仙子心里暗吃一惊,听了忙把神色一定,答道:“道长放心!褚鸿钧是我的师兄,他把杀月波师侄的人抓得,我也替他欢喜才是。不过,听说那少林女子本领很是了得,褚师兄不怕她逃走么?”冯道德心里道:“今番你这婆娘还不上我的当。”便道:“仙姑说的是啊,我想祖师爷也防她会逃脱的了,否则不会把她禁制全身穴道,关在禳星台下的石牢呢。”庆云暗暗点头,却没有想到这个今早才来到清虚观的道士,怎会晓到褚鸿钧干的勾当。这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心急着救出莫卧儿,听了一时喜极忘形,所以没再三把冯道德的说话细细分析,便堕进他们的圈套里。 清虚观地方很大,二人走了一大段路,才来到玉洞府前,禳星台就在玉洞府后面山麓。庆云仙子心里一想:我此番冒险到来,都为着救莫卧儿的性命,如今已探得被关在禳星台下,那就应该趁褚鸿钧不在,迅速动手。想了便对冯道德道:“褚师兄在关阁憩息么?”冯道德已窥出她的意思,故意蹙眉答道:“是啊!他老人家哀伤已极,刚才叫月清告诉各人,说他要静静的躺一会,吩咐大家不要前往打扰他呢?”庆云听了,忙停步道:“那么,我没什么要事,也不想前往扰他清梦了,不如在园里坐着片刻,等他起来时再见吧。” 冯道德向前面一指,说道:“仙姑,那边禳星台下,树木阴森,阳光不到,正好憩息。”说了便一同绕到玉洞府后,这里便是前几天燕山郎爬登树顶,把食物掷给莫卧儿的树下。二人坐下之后,冯道德搭讪了几句,便起来躬身道:“仙姑,小道还要到前面行礼,一会再赶回来,请恕失陪了。” 庆云正在想计把他支开,听了暗暗心喜。忙道:“道长请便!我想主持没有这么快便醒的,道长慢点儿回也不要紧。”冯道德作了稽首,匆匆离去。庆云直看到他的影子消失,连忙闪身树后,向前一望,禳星台下侧边一堵石墙,离地面高约丈余,寻里有一通风穴,暗念穴里定是莫卧儿被禁的牢房。细看穴口,正有一枝树梢伸到。当下看看四边没人来往,立刻轻身一引一阵风,上到枝头,沿着树梢走到通风穴外,向里一窥,果然瞧见一个女子倒在屋角。 她再不犹豫,一势“仙子下凡”降落地上,转过一面石台基,便见一个石圆拱进口,铁门紧紧关上,门外一根儿臂般粗的铁栓贯着,一边扣上巨锁。庆云也忒小心,貼耳壁间一听,牢里没人躲着,才闪身出来,蓦地伸出一掌,使出青牛道人传授她的“破碑手”,五指聚拔拢,嚓的一下向铁横栓削落,当堂听声断开。她一掌推动铁门,侧身穿进。举头一望,阴暗当中,那倒着的女子面向墙壁,全身捆着绳索,一足伸出,露出一双红绣鞋,另一足却穿罗袜。庆云刚才在草丛外正拾得一双绣鞋,心里便肯定这女子就是莫卧儿。 当下一个箭步上前,挺掌一抹,女子身上绳子寸寸断落,一手绕她转面过来,低声道:“好孩子,我来……”她一句话还未说出,便当堂楞着。原来这女子不是莫卧儿,却是一个道发散开的小道童。连忙叫声“不好!”心知中计。正待倒跃出外,铁门响了一声,一阵掌风从背后袭来。庆云忙把尘拂掣在手里回身一扫。这刹那鼻子嗅到一种辛辣的气味,同时也瞧见门里站着二个人,一个就是刚才的小道士冯道德,他手里捧着一个瓶子,背后站的是褚鸿钧,见她把尘拂扫出,双掌又是一推,冷笑道:“庆云,今天你是灯蛾投火。”掌风呼的卷过来。庆云道姑这时才知已堕进了人家布下的圈套。当下盯了冯道德一眼,叱道:“你这坏东西!”一边连动手腕,铁尘拂呼的打出,身随风去,想冲出门外。 褚鸿钧衣袖一拂,叫声:“还不倒下!”庆云脚下一浮,骤觉身子摇摇幌幌,眼前一黑,满天星斗,便一跤栽下。原来她刚才骂了冯道德一声,把迷魂香吸进,便支持不住。冯道德见他倒了,急把瓶子盖了,回头对褚鸿钧得意地道:“师叔,你看侄儿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弄倒了。”褚鸿钧道:“可惜玉仪这丫头还没来,这番定要斩草除根,如今先把这婆娘的穴道闭了,让她醒来时也逃不得,然后再赶到莲台庵把那丫头抓来。”老道说了,便头上拔下一管金簪,上前把庆云道姑按着,那金簪向她的命门穴贯进,冷笑道:“让你是天上神仙,也不会醒过来的了。”二人出了石牢,换过一条门栓,再把铁门锁上。 黄昏时份,日落庵嵫,莲台庵外,斜阳照着二个长长的人影,头上都绾着道髻。其中一个低声道:“师侄,莲台庵是在庆云庵后,这二个地方前后相连,有一道竹林隔着。玉仪的静室就在莲台庵的水月宫,我在竹林的墙外等你消息。”另一个点了点头。二条人影瞬已转过一面山坡,这里有一条石径通到庵后去,坡上一片竹树林,那年轻的回头打个手势,便纵身翻过墙头去了。 这个跃墙进莲台庵的便是冯道德,他闪身来到廊下,只见水月宫的门打开,一阵檀香气味送出,忙的一步冲进。正殿是供奉大士的,悄然无人。转过月门,偏间是个小院落,院里种了两株梧桐,对朝着两间轩房,明窗净几,壁间挂着字画。他踏脚入内,只见炉香灯暗,竹榻上放着一部打开的经卷,却不见有人,心里好生奇怪。一看门帐后是个卧室,他咳了一声,不见动静,才掀帐进入,室里摆的是衣笥经架,床上被褥叠的齐整,两扇后窗敞开,窗外一个大芭蕉树,伸首出外一望,蕉树后就是高墙,别无通路。 褚鸿钧在竹林下正等的焦急,忽见冯道德从墙头探首出来,摇了摇头,跟着张开双手,暗示找不到玉仪。老道忙上前低声道:“什么?你找不到她,难道躲到别处去了。”褚鸿钧的迷踪步法端的惊人,一幌身子,冯道德骤觉全身飘起,原来褚鸿钧扯着他向庵后纵去,一刹儿已到了水月宫。二人直奔到刚才的轩房,果然一片静寂。老道指一下门帐。冯道德低声道:“刚才都找过了,那丫头没在室里。” 老道不服气,看见帐里似有人影,踏进室里一搜,原来是窗外芭蕉树给斜阳射进,蕉叶摇动,像是有人在处,不觉有点失望。瞥见案头狮子压着一张诗笺,写上一行字。忙的拿起一看,那字写道:“限你天明之前,把一老一少放出。”笺下写着一个“山”字。老道暗吃一惊,细看黑汁未干,案上又摆着文房四宝,像刚有人留下的,不觉叫出一声:“谁留的字?” 冯道德也看的怔了双目。褚鸿钧问道:“你这才进来,没瞧见案上有字么?”冯道德答道:“我记得很清楚,这书案打扫得一尘不染,那有笺纸放着。”老道转身穿出窗外,望过一遍,也没人躲起。口里便道:“难道玉仪丫知道了消息,留下这字来吓我回去?”冯道德道:“师叔,如今一不干,二不休,这字句怕是庵里道姑瞧见我偷进来,故意弄的玄虚,我们快到别处一搜,不要给玉仪这丫头逃去,留下祸根。”褚鸿钧道:“我也是这么的想,如今庆云已经落在我的手里,料玉仪这小丫头干不出什么本领。”二人立刻出了水月宫,在庵里各处搜看一遍。 庵里道姑吓的到处躲起来,冯道德抓着几个年轻喝问:“玉仪躲在那里?”那些女道早已惊的面青唇白,颤声回道:“玉仪昨天伤了足,至今未出过庵门,料必还在水月宫里。”冯道德喝道:“胡说!你们敢对祖师爷撤谎!”几个道姑当堂吓的跪下道:“小道不敢撒谎,刚才她在厢里看经书的。”连问几个,都是一般的回答。褚鸿钧见问不得要领,又不敢难为这些修行的道姑,只得分头再搜一遍,直到天黑,才忿然离开庆云庵。 话分两头,且说玉仪昨天伤了足,不能走动。这天她师傅庆云出外找寻莫卧儿,临行说黄昏前定必返回庵里,嘱她在室里躺着。怎知等了许久,院里日影西斜,还不见师傅归来,心里又是焦急,不知找到莫卧儿没有。她起来试试走动,觉得敷药后已经好了许多,扶着墙壁可以走进卧室,便进去取出一本地藏经,躺在竹榻上阅读。 院里一阵微风,眨眼便见一个白衣影子随风纵入。玉仪吃了一惊,拋下经卷。那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不要高声,你师傅给人倒了。”玉仪定睛一望,站在面前的是个年近三十的女子。面圆眼大,双目含辉,额上隐隐现出一个三叉形的暗纹,腰间一口绿澄澄的宝剑,立刻知道来者是谁。不觉道:“姊姊是何来意,我师傅给谁倒了?”那女子道:“就是你的师伯褚鸿钧,你快跟我走开,他们就来拿你了。”玉仪道姑一跃而起,怎知足下无力,几乎跌倒。那女子一手挽着她,说道:“我带你走!”抱着她的腰,出到院外,轻轻一点双足,便上了屋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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