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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皇后就为了自己的两个亲戚子弟向皇帝提过,但皇帝一口回绝。而且说自己早已相准了人,到时候自会宣布,叫皇后不必再为此操心。

  皇后碰了壁,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了,皇帝已为长安公主相准了驸马,自然没人再去碰一鼻子灰了,但也在纷纷猜测是谁家儿郎有此福气。

  但谁也没想到陈守言身上去,因为他已经有长乐公主,一直到皇帝宣布了他们的婚事,大家才恍然而悟。这是皇帝早就许给陈守言的,当初将长女下嫁,就是为了使彼此的关系更亲密而不是恩宠提拔。

  长乐公主凶而且悍,皇帝一开始还管教压一压,后来就懒得管了。长乐公主若是聪明的,就该知道收敛一点,可是她依然故我,而且每况愈胜,那时皇帝与陈守言已经有了默契,大家都在忍耐等徐,等候长乐公主实在闹得太过分的时候,再由陈守言黜妻,皇帝将以制裁,大概总是幽禁深宫,静居思过,哪知长乐公主闯的祸太大,卖官鬻爵之外,还干扰司法,造成了大冤狱。

  赐药自尽,借的是掠取重宝的题目,可是在赐药的同时,朝中同时将刑廷二部一尚书调了闲差,而且还各降了两级,公布的罪名只是小小的过失,但聪明人知道这些过失是当主管很难避免的,重则口头申诉一声,轻则由皇帝提醒一声注意就算了,从未有如此严重处分的。长居宦海的人自然知道他们一定另有什么重大错失,也是沾着长乐公主的光,才如此从轻发落而已!

  不过在那些皇亲国戚们心中,却又不同了,长乐公主之被罢黜,是早经协议决定的事,盗宝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因此可知,这位皇帘的亲情是十分淡薄的,连他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铁面无私地说去就去,手足兄弟子侄亲戚又是差了一层,谁都不能靠着这一种关系来保护自己。

  靠得住的,第一是势力。有举足轻重的势力,才能叫皇帝另眼相看,如沐王府、梅玉、陈守言……

  可是要结成这样的势力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相互结党而成奥援。

  于是朝中就结成了好几个派系,互相支援,倒是颇有势力。

  殊不知这正是皇帝的策略,他感于藩镇太多,而常感锦衣、龙骧两卫的人力有限,不能每一个都照顾到,乃至常被蒙蔽,所以干脆让他们结成党翼,相互倚重,这样子只要看紧了几个为头的,大小动静全可掌握了。

  梅玉终于启程赴任了,因为他到西南去设府,总不能光杆一个人成行。

  大大小小的班底超过了两百人,这还不算,此外,皇帝又拨了五千人给他。

  这是从驸马陈守言的禁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训练精良,年岁都在少壮,确是一支劲旅。看来皇帝对他的确是万分支持了。

  不过梅玉也清楚,这五千人在公务上可以由他全权指挥,生杀由之,却不会成为他的私人武力,因为这是一支真正属于朝廷的武力,而且永乐帝派出这支军队,固然为绥靖西南,镇抚边夷,但同时也监视着圣光寺中建文帝的发展,不让他有独霸一方,渐成气候的趋势。

  皇帝的一切措施都太厉害了,使得梅玉心服口服,他一直就在心里盘算着一句话——永乐做皇帝是否比大哥更称职,更有利于社稷百姓?

  这答案是肯定的,连建文帝自己都承认了,所以他出亡之后不到一年,就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江山,只希望能安定在西南边夷之地,过他那无怀无天一般的生活,统治着一个与人无争的王国。

  他能如此淡泊,中原的皇帝都不能放心,依然要透过各种渠道来作监视,做一切的防范措施,特别是用一个西南都护的名义与责任,套住了梅玉,的确是高明之至,可圈可点。

  因为建文帝手下,惟一真正能办事拿主意的,只有一个梅玉,方天杰虽然能治军,懂得兵法谋略,却因为魄力不足,判断力不够,是将才而非大将之具。

  抓稳了梅玉,就等于控制了建文帝,再者,把建文帝放在西南,既可收坐镇之效,又能牵制拥兵自大的沐王府,的确是聪明之至。

  军伍途经镇南关,梅玉自然要在礼貌上去拜会一下沐王,也为沐晟之事做一个了解。

  这是他第四度见沐王了,前几次还是以小侯的身份,只能走侧门,这次沐王府却是列开仪仗,大开正门,把他像贵族般地迎了进去。

  两个人也不必悄悄地在密室谈话了,沐荣在银安殿中设宴款待佳宾。

  酒酣耳热之际,堂前百戏杂陈,两个人共坐入席,却乘此机会谈一些心腹话。

  共布腹心,去除了不少误会,也交换了不少的心得与秘密之后,他们算是有个共同的结论——沐王府和都护府之间,必须精诚合作,才是自保之道,皇帝的意思是希望互起摩擦,而后从中取利,他们想避免被吞掉,只有互相扶持合作支持。

  谈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左右侍候的人都远远地离开了,最靠近他们的是王妃和姚秀姑、李珠的席次,也是摒退从人,所以谈得很秘密。

  谈话不怕人听去,但却无法杜绝人的接近,尤其是刻下献技的这一队胡姬。

  据说她们是来自天方波斯的后宫,是波斯一位王公,想尽方法从王宫中弄了出来,又因为他要跟中华做生意,为了巴结沐王,才送给沐王爷的。

  这一队胡姬是二十四名,再加上随队的乐妓以及教授的人员,总计有六十名之多,若非镇南王府这么大的宅第,一般人真还养不起。

  她们的擅长是歌舞,这一批胡姬不但个个貌美如花,而且肤白如凝脂,身材玲戏曲突有致,个个都是尤物。

  她们渐歌渐舞,渐近席前时,倒是无人起疑,因为歌舞中是有向贵宾作特别献技的。

  沐荣还笑着道:“国公,这班胡姬别有可观,尤其是贴身秀,竟是别有一种妖媚的功夫,若是嫂夫人不介意,倒不如叫她们施展,真能诱人色授魂消的。”

  梅玉本来就是富贵公子出身,走马章台,什么场合都百无禁忌,再加上风云际会,少年得意,倒是没染上一身道学气,闻言笑道:“这个兄弟倒是要好好地领略一下,拙荆出身江湖,也最爱亲闹,定然不会扫兴!”

  那班胡姬渐渐舞到席前,果然出来了两名绝色姬人,分别绕着沐荣与梅玉婉转献舞。她们虽然隆碧月,可是肤若凝,光泽如玉,腰肢纤细若无骨,吐气如兰,竟是别有一种娟媚之态。

  尤其是她们以柔软的双臂围住脖子,口吐丁香,婉转献吻时,的确别具一种销魂情状。

  梅玉手托着那名姬人的细腰,鼻中嗅着那股醉人的甜香,再从小马夹的张缝处,看到了两团如玉的胸肉上,点缀着两颗媳红如樱桃的乳头,不禁抨然心动,正在领受那无比的温馨滋味时,忽觉腰上一痛。

  这些年他历经艰险,护功日积,最主要的是得与郑和帐下那些名家们时相砌磋,武功也日胜一日。

  突然受袭,本能的运气一阻,双手把怀中的那名姬人抛了出去,那名姬人的身手倒也了得,空中一个翻身,居然也落地站好,口中又发出一阵叫嚷。

  变意非常,沐荣也起立惊问:“梅兄,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梅玉手指着那姬人道:“她行刺我!”

  沐荣怔然道:“这可能吗?她们在献技之前,都要经过护卫的洗身检查,绝对不准携带任何武器……”

  梅玉也不作多言,伸手在腰间抽出了一枝长长的发簪,竟是那姬人头上所戴的步摇,尾部用细金链系着一尾金凤凰,簪身竟泛蓝色,姚秀姑见状大惊道:“不好,这是淬了毒的,爷快坐下来,不能再妄动真气……”

  说着忙扶着梅玉就地坐下,从身边摸出一个盒子,倒出两粒药丸,用酒喂着梅玉吞了下去。

  沐荣过来道:“嫂夫人,这上面好像淬的是蓝蝎的尾毒,十分剧烈,你那药能解毒吗?”

  姚秀姑道:“这是妾身央求大国手大自在天医李自然特别配制的万灵解毒丹,功效可解百药,即使有些很特别的毒解不了,也能暂时将毒性镇住……”

  沫荣欣然道:“难得嫂夫人身怀如此灵药,只要能镇住毒性就不碍事了!”

  他沉着脸色对着王妃道:“夫人,你还不快点去取解药来!”

  王妃愕然道:“解药,什么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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