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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他並不立刻躍落,卻彎腰向底下叫道:「法音大師,朱宗潛來也!」

  地下傳來「哎」的一聲,竟是女性口音。朱宗潛心頭一震,唰地縱落,快逾電光石火。

  目光到處,但見這道樓梯下面,是一個地下室,但他只能見到半截,另一半被一道布幔隔斷,瞧不出幔後是何等光景。

  朱宗潛認為這下面另有冰宮的人,也就是剛才那一下女性口音。這個女子如若早一步利用法音大師性命作威脅,迫他退出,他豈不是功敗垂成了?是以急急撲落,此時更不遲疑,伸手疾掀布幔。

  ▼第四十七章 雄才大略

  布幔揚起一角,只見裏面是一道鐵柵,把此室分隔為兩截。但這裏面的一截,當中又有一道布幔隔為兩間。牆角上方有一盞燈,把這邊的一間照得雪亮。

  他首先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蹲縮在一隅。除了她之外,並無別人。接著他可就看出一間囚室之內,竟用鐵柵隔出一條道路,通過之人,必須轉幾個彎,然後跨過那裸女,方能抵達出口這一面。

  朱宗潛雖是聰明絕世,但一時之間卻不明白這裏面的蜿蜒通道有什麼作用?他放下布幔,橫移到右旁,再掀起布幔,想瞧瞧這右邊的鐵柵內是何景象。

  這一掀開布幔,才知道竟是一堵磚牆。因此,這地下室的後半截,雖是分隔為左右兩個囚室,但他只能從左邊的一間望入去或是通行。

  他回到左邊,運力振臂,把那一大幅帷幕扯下來,於是磚牆鐵柵完全出現在眼前。鐵柵上有一道門戶,外面用巨大的鎖鎖住。

  朱宗潛左手天王刀精芒電閃,「嗆」的一聲,已把鎖頭砍斷,隨即動手拉開柵門。那裸女又驚叫一聲,好像受到襲擊的羔羊,縮成一團。

  朱宗潛奔入去,轉到她身邊,道:「姑娘先出去,這邊有人沒有?」

  那個裸女沒有開腔,朱宗潛突然轉身出去,撿起布幔,又奔入去,把這一幅布幔圍蓋在她身上,這才又道:「姑娘且到外面等候,待我查過右邊這一間,再作道理。」

  那裸女得了遮蓋,這才緩緩抬頭。

  朱宗潛一眼瞧見她的面孔,登時驚得呆住。

  他迅即恢復冷靜,柔聲道:「你可是林盼秋姑娘嗎?怎會被人囚禁在這兒?」

  林盼秋一副羞澀之態,朱宗潛立刻曉得若要明白她的被囚始末,定必費去許多時間。因此他一伸手抱起她,迅即走出外面的一間,道:「咱們等一會再談,讓我先進去瞧瞧。」

  林盼秋低聲道:「裏面有一位老和尚。」

  朱宗潛道:「那一定是法音大師了,他能不能走動?」

  林盼秋道:「可以,但他一直打坐。」

  朱宗潛不再多問,疾奔入去,轉了幾轉,到了那道間隔的帷幔前面,伸手扯掉這一重布幕。

  但見還有一道鐵柵,阻住去路。

  鐵柵的那一邊,法音大師盤膝面壁,趺坐不動。朱宗潛並不立刻驚動他,先查看這間像籠子般的囚室。

  首先使他印象甚深的是這一道鐵柵,雖是不易拆毀,但柵上有一道門戶,只用鎖頭鎖住。以法音大師的功力,實是不難擰毀此鎖,破門而出。

  外面的一重鎖亦難不住他,至於出口一方石板,並非在外面閂死,法音大師亦可以衝出。

  再說到守衛的兩人,也不是絕頂高手,以法音大師的功力身法,若是只想逃走,實非難事,然則他何以不如此之圖,莫非他已甘心情願被困於此?

  他的腦筋動得很快,到了這時,已深信冰宮之人一定向法音施了手腳,使他大有顧忌,不敢強闖。

  朱宗潛念頭一轉,眼光落在林盼秋身上,頓時恍然大悟,忖道:「是了,這一邊通路彎曲,林盼秋又是赤身露體,則法音大師出來之時,非見到她以及從她身邊擦過不可,假如冰宮之人,在法音大師身上施了手腳,使他自知若是見到女性的裸體之時,便將無法抵制慾念而犯了色戒,又由於法音大師理智尚在,深知此是他成敗生死的關頭,所以一直面壁入定,不敢作逃走之想,正因如此,冰宮方面的防守,根本很隨便。」

  他想出這個結果,微微一笑,揮動寶刀,嗆一聲,砍落鎖頭。法音大師身子微震一下,似是從定中醒來。

  朱宗潛用充滿了信心的口氣,沉聲道:「法音大師,在下特地來助大師驅滅心魔。」

  法音大師上半身劇烈地搖晃起來,使朱宗潛直覺地感到他正是向那心中之魔抗爭交戰,以致有此現象。

  他嘿的一聲,把芙蓉劍銜在口中,大步上前。右手已掏出了陰極針,迫到切近,揚手向他背後「神封穴」上刺落。

  這一針乃是成敗關鍵,假如他針勢將及之時,法音忽然躲開,事情便麻煩了,即是顯示出法音已受冰宮之人控制了心志,正如別的黑衣人一般,再也難以自拔。

  不過他自家也有一股極堅強的信念,認為自己在法音心中的地位,足可壓製冰宮之人所施之術。

  這股信念形成了他的氣勢,那支銀針不快不慢地刺落去。

  但見法音身軀又劇烈的震動一下,突然動也不動,朱宗潛手中的寶針,當即刺入穴道,甚是順利。

  朱宗潛施展康神農所傳的祕傳驅毒神針手法,針落如風,霎時間已刺了五針之多。最後收起寶針,長長吁一口氣,說道:「法音大師,現在覺得怎樣了?」

  法音深吸一口氣,道:「謝謝朱大俠及時救援,貧衲有生以來,以這兩日最是痛苦難熬,但若換了敝寺幾位師兄在此,他們武功容或比不上貧衲,但這等色慾邪魔,決計不能搖動他們的湛明禪心。」

  朱宗潛隨口說道:「這裏面大有學問,在下不敢妄論。」

  但他卻突然記起了一事,問道:「以大師之見,對方施展的邪異之術,如是佛法高深之士,單憑定力,便可以與之對抗嗎?」

  法音道:「常言道: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心病尚且如此,心魔自然也須以禪心降伏。」

  朱宗潛若有所悟,道:「領教了,咱們走吧!」

  兩人一道出去,朱宗潛猿臂輕舒,抱起了林盼秋,迅疾跨上樓梯。

  那木屋內的褚元章等兩人,兀自不省人事,朱宗潛心知他們幾個時辰後,自然恢復如常,是以不加解救,一直出去。

  他循原路出了這座道觀,只聽遠方不時傳來狼嗥虎嘯之聲。

  法音大師聽了一會,訝道:「此地那得有虎狼出沒,寧非稀奇之事?」

  朱宗潛停下腳步,道:「那是老佟的絕技,連大師也給瞞過了,現在咱們得分道揚鑣啦!」

  法音道:「聽你的口氣,似是還有一場大麻煩,若然貧僧猜得不錯,何不讓貧僧一道前往,多少總有幫助。」

  朱宗潛搖搖頭,卻轉眼注視林盼秋,道:「姑娘何故被冰宮之人收拾得如此慘?」

  法音覺他問得好沒道理,林盼秋已道:「他們恨我不肯歸降,所以利用我來對付這位大師。」

  法音想道:「朱大俠果然有道理,凡事都不是常人所能預料得透的。」

  心頭正讚佩間,只聽朱宗潛道:「原來如此,但你又何故不肯歸降,我斗膽猜一句,是不是你向他們問過歐陽謙兄之事?」

  林盼秋道:「是呀!」

  玉面不禁微紅,大有不好意思之態。

  朱宗潛道:「他們一定要把歐陽兄當作奴僕,是也不是?」

  林盼秋點點頭,法音插口道:「他們以前也曾要收貧衲為奴呢,這批人好生沒道理,為何喜歡廣收奴僕?」

  朱宗潛道:「這話只限於男性,冰宮對女性特別優待,只抓男子充當奴僕,這是因為冰宮主人乃是女性之故,好啦,現在請大師幫個大忙,把林姑娘送走,你然後才返回嵩山。」

  法音大吃一驚,瞄了林盼秋一眼,但見她全身用一方布幔包裹住,如若行動,必定露出身體來,是以非得有人抱持而行不可,自己年紀雖老,但卻是個出家人,抱著一個以布幔遮體,裏面一絲不掛的美女,如果被人得知,那真是百口莫辯之事,這如何使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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