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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黑衣女道:「好,好,我都告訴你。」她透一口氣,才又道:「我的確已看出你不曾受制,並且還知道你是東廠高手。本來我應當把你誘入敝處教主所居的禁園中,可是我還是沒有這樣做。」

  公孫元波冷笑道:「你就算把我誘入你們的禁地內,我也不怕。順便告訴你一聲,我不是東廠的鷹犬。」

  黑衣女訝道:「你不是?可是你和冷于秋在一起。」

  公孫元波不悅道:「在一起就是同黨麼?我現在還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我和你卻是兩路。現在你把你的來歷供出來。」

  黑衣女道:「我是湘西三尸教護法。你聽過此教沒有?」

  公孫元波道:「沒有,你與茅山的黑神巫邢焚可有關連?」

  黑衣女搖頭道:「沒有關連,不過她曾經敗在你刀下之事,我們同道都聽說了。」

  公孫元波道:「我瞧你的形狀打扮,與她很像。若說與她完全無關,叫人實在難以置信。」

  黑衣女見他不信,微微發急,忙道:「真的,我說的話如有一字虛偽,隨便你怎樣收拾我,我也不敢怨你。」

  公孫元波道:「目前姑且信你。三尸教主是誰?還有你的姓名以及你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從實招來。」

  黑衣女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姓祝,名海棠,本來打算騙你與我合作,教你心中放棄抗拒之念,受我神燈所制,以後你就永遠聽從我的命令了。」

  公孫元波冷笑道:「你的苦頭還沒嘗夠麼?」五指用力,祝海棠頓時面色蒼白,冷汗直冒,疼得她差點昏死過去。

  公孫元波又道:「假如你不老老實實把你教主的姓名來歷,以及你制住我之後將怎樣做法詳細供出,我先教你掌骨盡碎,然後再給你嘗嘗酷刑的苦頭。」他的話冷酷之極,一聽而知他心中全無憫念。

  祝海棠忙道:「我若出手制馭你的心神,日後你便是敝教護法了。凡是須用武功之事,便派你出馬,的確沒有加害於你的意思。」她換了一口氣,極力忍熬著疼痛,又道:「至於本教主的名字,我不能奉告,哎!你別用力,我……說就是。」

  公孫元波冷冷道:「這叫做不見棺材不流淚,快說!」

  祝海棠嘆口氣,道:「她也姓祝,名叫芸芸,但人人都稱她為祝神娘。」

  公孫元波道:「你們都姓祝,好像其中有點不平凡的關係。」

  祝海棠面現畏懼之色,瞅住他,終於不敢隱瞞,道:「是的,她是我生身之母。」

  公孫元波「哼」了一聲,道:「既然三尸教主祝神娘是你的母親,我有兩個疑問,煩你一併解答。」

  祝海棠忙道:「我一定回答。你先放鬆一點,我的腕骨快要碎啦!」

  公孫元波果然收回力道,使她不再疼痛,但仍然緊緊握著她。他道:「第一個問題很簡單,那就是你何故用母姓而不用父姓?」

  祝海棠道:「我不敢說,因為我一說出來,你又要使我吃苦頭。」

  公孫元波訝道:「這話怎說?好吧!你放心回答,我不捏痛你就是了。」

  祝海棠才道:「因為我不知道為何不隨父姓,無法回答。我怕你一怒之下,又施毒手。」

  公孫元波追問道:「你問過你母親沒有?」

  祝海棠怯怯道:「我不敢問她。」

  公孫元波道:「聽起來你好像很怕她,是不是?」

  祝海棠道:「是的。我自懂人事以來,在記憶中從沒有見過她的笑容。」

  公孫元波道:「她對你如此冷酷,可能因為你們根本不是親骨肉。」

  祝海棠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亦不敢多想。」

  公孫元波道:「我要問你第二個問題,希望你不要再回答『不知道』這句話,否則你一定有得瞧的。」

  祝海棠低聲道:「你問吧。但願老天爺可憐我,使你問一個我能回答的問題。」她表情聲音都顯得十分可憐荏弱。公孫元波雖然知道她在做作,卻仍禁不住心頭髮軟,大有不忍之意。

  他忽然放開手,並不說話,只做一個叫她離開的手勢。祝海棠驚詫交集,一面揉撫陣陣疼痛的手腕,一面注視著這個男子,好像想看穿他的心意。她的確不相信公孫元波當真是釋放她,所以沒有急急逃走。

  公孫元波見她不走,劍眉一皺,道:「你最好趁我還未反悔之時溜走。」

  祝海棠道:「聽起來你好像真的放走我,但為什麼呢?」

  公孫元波道:「你不必多問。」他說完這句話,便緊閉嘴巴,顯然真的不打算說話。

  過了一陣,祝海棠囁嚅道:「你很厲害,定然看準我不會逃走。」

  公孫元波淡淡一笑,道:「我雖然看破你的不少詭詐心機,但本人寶刀之下,不想殺死女子,是以放你逃生。」

  祝海棠沉吟了一下,才道:「只不知我在你心目中是個怎樣的人?」

  公孫元波輕描淡寫地道:「你給我的印象不深,故此無法置評。」

  祝海棠道:「你剛才說我心機詭詐,這大概就是你對我的印象了,但事實上我既不狡詐,亦不惡毒。」她泛起一抹動人的苦笑,指指地上的小燈,又道:「等到這盞神燈熄滅之時,你就曉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了。」

  公孫元波感到她的話似是真實不偽,當下向小燈打量一下,才道:「盞內油量充足,至少還可以點上三兩個時辰之久,你的期望未免太長了。」

  祝海棠道:「不,此燈隨時有熄滅的可能,但當然不是油枯燈盡,亦不是被風吹滅。總之,到時你就知道啦!」

  公孫元波搖搖頭,道:「你們這等怪異行徑,我沒有興趣聽。」

  祝海棠道:「你曾指斥我設下圈套。我得承認真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當我們前來此處之時,薛四爺手下高手的搜捕行動卻一點不假,這一點希望你相信才好。」

  公孫元波問道:「如果薛四爺的手下當真追搜咱們,何以咱們一度暴露身形時,他們仍不發覺?」

  祝海棠道:「當時我使出敝教的一種遁術,是以他們全無所覺。」

  公孫元波忍住心中的冷笑,淡淡道:「這樣說來,你一旦施展這種遁術邪法,便沒有人看得見你了,是不是?」

  祝海棠道:「那也不一定,因為敝教的幾種遁術,定須在某種條件下施展方收奇效。我們剛才暴露身形時,他們不是完全看不見影蹤,不過在種種條件之下,他們所見的只是一隻小小的飛鳥而已。」

  公孫元波聽了這話,心中之氣稍平,也稍為有點相信。因為她施展遁法之時,須得合乎一些條件,那就等於這種邪法之力亦有一定限度。這種較合情理的說法,似乎可以接受。

  他的目光又轉到地上的油燈,只見燈芯的火焰微微帶著綠色。這等光線,叫人看了真有點不大舒服。

  祝海棠又說道:「公孫兄好像心氣較為平和了。假如我沒有看錯,便容我再說幾句話行不行?」

  公孫元波訝道:「你管我心氣平不平和?你還不是已經說了不少話?」

  祝海棠道:「剛才的話,處處不敢拂逆你的虎威,所以有些事實為了怕你不信而冒火,便不敢說出。」

  公孫元波道:「你用不著說得可憐兮兮的,反正對於你這等修習邪法之人,我不會憐憫同情,但你若有話說,那就說吧!」

  祝海棠道:「我設下圈套,對你只是存心偏袒幫助,並不是想加害你。」

  公孫元波皺眉道:「胡說!你不是要利用這盞神燈,制馭我的心神意志,使我成為唯命是從的奴隸麼?這等手法還說是幫助我,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祝海棠道:「我意思是說比起把你帶回神壇去,我此舉實是有心偏袒,不讓你受到更大的傷害。」

  公孫元波微微動容,問道:「回到神壇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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