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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些工夫,公孫元波感到他頸子等處被涼颼颼的淚水沾濕,這才柔聲說道:「你為什麼要哭呢?」

  小桃哭泣了這一陣,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抹抹眼淚答道:「我怎能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呢!可是他這樣的一個好人,卻被人用箭射死……」

  公孫元波揣摩她話中之意,迅即曉得她的哭泣乃是悲喜交集,並不完全是悲傷。而這件事,自然是被箭射死的老胡安排下的。

  他暗暗不滿地在肚子裏嘟噥道:「不知老胡作了怎麼樣的安排,雖然不是圈套,但已是能教我傷腦筋猜個老半天了,這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但他旋即感到不可怨懟一個已經亡故的朋友,是以心中又泛起歉然之情。

  只聽小桃問道:「胡大爺托你之事,可是當真的?」

  公孫元波一點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事至如今,就算是必須娶她為妻,他也只好認命了。他硬著頭皮道:「自然是當真的。」

  小桃抬起頭來,迅速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她這個動作沒有絲毫色情的成分,只表示出她內心的興奮。

  公孫元波一點也不曾誤會,當下笑道:「你有什麼打算呢?」他的問話,意義十分含糊,可以作各種解釋,只要對方回答,他便可以從答話中尋出頭緒線索。

  小桃道:「唉!我現在真不知道是高興好呢,還是應該為老大爺傷心?」

  公孫元波道:「你先高興一下吧!」

  小桃道:「胡大爺可會怪我?」

  公孫元波道:「不會,因為這是我叫你這樣做的。」

  小桃把豐滿的上身壓伏在公孫元波健壯堅實的胸膛上,她道:「胡大爺一定不會怪我,你想想看,我已渴望了這麼久的事,今日當真實現了……」

  公孫元波心中一震,忖道:「難道老胡這傢伙,竟弄個圈套給我鑽麼?」

  他吃驚的是小桃話中之意,極似是獲得了她這個男人,以托終身,是以為之狂喜不禁。若是如此,則不是圈套又是什麼?這個嫵媚健美的女郎,那富有彈性的肌肉、撲鼻的香氣等等,都使公孫元波感到一種壓力。

  他心思轉來轉去,突然靈機一動,道:「老胡可曾交給你一件什麼物事沒有?」

  小機道:「有,有,是給你的一封信。」

  公孫元波訝道:「他寫的是給我的麼?」

  小桃道:「當然不是,這封信沒有寫明給哪一個,但他曾經將那張紙條給我看過,作為記認。所以我看見了這張紙條,才知道是你。」

  她起身下床拿信,公孫元波才鬆了一口氣。

  在黑暗中,她翻動櫃子,最後點上燈,還把燈拿到床邊來。燈光灑在她那白皙的手臂上,還可以從寬鬆的領口,瞥見一部分隆起的胸前雙丸。

  公孫元波的目光卻落在她手中的一個信封上。他迅速坐起身,接到手中,但見此信沒有封口,因此,此信的內容必定被她看過。

  他抽出信箋一照,抬頭稱呼,寫著「次山老弟如晤」,信中大意說小桃知書識字,氣質淡泊,不類風塵中人,並且與他十分融洽相知,故此決意為她贖身,讓她有機會擇人而事。請「次山老弟」將前託人款項轉交與她便可,如有不敷,還請代為墊滿此事。信末是老胡的簽署,一點不假。

  老胡這封信內,沒有一句提到有關情報之事,可是公孫元波看了,已瞭然於胸,曉得情報的藏放地點了。

  他將信還給小桃,道:「老胡的囑託,我一定辦到。你最好把此信燒燬,因為他身遭慘死,如若你被人查出你有這麼一封信,定必受累。」

  小桃道:「哼!我才不怕呢!如果我知道是什麼人害死他的,我一定替他報仇。」

  公孫元波道:「你是一個弱質女流,不必想這種事。我不會放過這兩個兇手的。」

  小桃抓住他的肩頭,急急問道:「你知道兇手是誰麼?快告訴我。」

  公孫元波道:「別亂來!那些人個個兇殘無比,殺人如麻,你碰一碰他,就不得了。」

  小桃沉聲道:「我碰他才沒事呢!你幾時聽過女人會把男人碰得生氣的?」

  公孫元波道:「我說的當然不是這種碰法呀!」

  小桃道:「對呀!難道我報仇之法,竟是拿刀子去殺他麼?」

  公孫元波見她說得認真,當下變得十分鄭重,道:「你用什麼方法?」

  小桃道:「我不知道,但我將用殺人不見血的辦法送他去見閻王爺。」

  公孫元波道:「你等我當真替你贖身之時,再替老胡報仇不遲。假如我不拿錢給你,你何苦為老胡冒險?」

  小桃道:「不對,只要胡大爺真有此心,就夠了。現在你已證明確有此事,可見得胡大爺不是哄我。你縱然昧著良心,吞沒了錢財,但胡大爺的恩情,我還是要領的。」

  她對人情事理分析得十分透徹,即使是公孫元波這等人物,也不禁大為折服。他暗自忖道:「老胡的不幸遇害,不論在私情在公事,都是一大打擊。但如果得到此女相助,定然大有稗益。」

  因此,他必須要更徹底地瞭解這個女孩的思想為人才行。他道:「恕我冒昧說你一句,其實以你的姿色,加上你在青樓中頗有才名,要為你贖身脫籍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老胡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你何以好像特別感激,甚至願意為他冒險報仇?」

  小桃把燈放在桌上,然後嬝娜地回到床邊,坐在床沿上,這才嚴肅地道:「你問得好。我對胡大爺乃是感恩知己之意。不錯,以前,有過好些人要為我贖身,迎娶回家……」她補充解釋了一句,道:「當然只是小妾,不是髮妻。這些人的情意,我並非不感激,但胡大爺又不同了。」

  公孫元波大感興趣,道:「你似是頗不簡單,怪不得老胡很看重你,只不知他與旁人有何不同?」

  小桃道:「我和他之間,並非男女相狎之情,只不過十分談得來,情感融洽,有如兄妹一般……」

  公孫元波「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小桃又道:「他在任何時間,都沒有把我當作墮落煙花的低賤女子看待。」

  公孫元波道:「這一點很重要麼?」

  小桃道:「當然啦!從前有一位秀才老師,給我講解過豫讓的故事。你可知道這個故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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