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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重打個寒噤,這時一個水手取來食物和淡水,秦重和妻子飽餐一頓,精神體力都逐漸恢復。

  桑柴又問道:「你在中原以何業為生?等會兒到了飛箝島,也可以重操舊業,慢慢準備,總有一天可以回去中國。」

  秦重道:「我……我……」我了半天,竟說不上一個行業來。

  桑柴詫道:「莫非你家中富有,一直不須掙錢?」

  仙人劍秦重頷首道:「差不多是這樣。」

  「那麼你怎樣打發日子?」

  「我整天都練武功。」

  桑柴笑道:「我早已料你夫婦都會武藝,果然所想不訛。敝國一向是重武輕文,故此舉國上下,都會一點武藝,近數年來比較著重文學,不過一個男人若不會武藝,除了有什麼特長,否則便一點法子也沒有。」

  秦重心中微動,忖道:「敢情這廝看出我武功不弱,是以沒有向我們下手,總算他眼力不錯,要不然憑他們三人,非讓我宰了不可!」念頭一轉,想到正好乘這機會,探詢一下青丘國的武功路子究竟和中原的有何區別,同時查詢那風山浮沙門的劍術,是否在這個海國稱雄。

  「桑先生提起武藝,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敢問桑先生,貴國的武藝以什麼功夫為重,是否也分派別?如分派別的話,那一派最是高強?」

  桑柴聳聳肩,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因為我從來未涉獵過武功。以我所知,有些人一拳能夠打死一頭大水牛,有些人能夠跳十餘尺高,據說本領好的,一個人能夠打贏百數十人。」

  秦重露出失望之色,道:「原來桑先生不治此道。」

  桑柴見他露出頹然之色,便笑道:「我雖不懂,但可以叫他們來問問……桑杞,你過來一會……」轉面又向秦重道:「我們青丘國的規矩,凡是賤奴,俱依主人之姓……」

  秦重心中暗暗疑惑道:「他本來說過青丘國人都練幾手武藝,為何他一點也不懂?不知他是幹那一行的,竟可以不跟隨習俗。」

  桑杞走過來,顯出是個十分精明幹練的人。桑柴把秦重的問話說了一遍,他略略一想,便笑道:「小的因為自幼為奴,所以學武的日子不多。不過聽人家講究,我們國中有三大派最著名,這三派用衣服的顏色區分,其中最有勢力的一派,便是白衣派,這一派內功高強,擅於水戰。歷代御師都是這一派,因此他們勢力最大。聽說擇徒極嚴,所以人數不算多,但每一個的武功都十分高強。我們賤奴間相傳除了皇上以外,只有這白衣派可以恢復我們的自由。他們一旦看上眼,收為門徒,便立刻可以穿上白心袍,那時就不是賤奴了。」

  秦重聽他說出三派中最出名的一派,竟不是浮沙門,不覺微微失望,那有心情去聽他說什麼賤奴問題,連忙問道:「還有那兩派呢?」

  「那兩派一是黑衣派,一是紅衣派。黑衣派多半是僧道尼姑等出家人,講究苦行堅修。出手時雖然平淡無奇,但十分威強。紅衣派人數最多,講究花巧漂亮,輕功特佳。雖然人數甚多,但這三派的組織都十分嚴密,輩數分得極嚴。」

  秦重大感失望,隨口問道:「你出口成章,談吐不俗,比起中土的讀書人也不遑多讓。貴主人不是說過貴國重武輕文的麼?」

  桑杞道:「難怪你會奇怪,敝國正因輕視文學,故此凡是賤奴,都要學文。故此我們目不識丁的人極多,但賤奴卻沒有一個不讀過許多書的。」

  秦重笑道:「這一點和我們恰好相反。」

  那賤奴桑杞繼續道:「除了上述三派以外,當然還有一些派別,都是各有所長,但都比不過那三派。另外十七海島亦有一些異人奇士,聽說有好些奇怪特別的武功,不過我們從未見過,不敢肯定。但有一點,便是這三大派的人,都不能加入黑道,否則便有被逐出門牆的危險。你老一定不知道,我們這裏如有人被逐出門牆,這個人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不和他來往。」

  秦重道:「那麼他只好永遠託身於黑道中了。」

  桑杞點點頭,眼中卻不禁流露出神往之色。

  秦重突然問道:「那麼賤奴們為何不加入黑道中呢?」

  桑杞怔了一下,道:「國法規定,凡是窩藏或隱庇賤奴的人,主首凌遲處死,家屬判為賤奴,誰敢冒這個大風險?黑道中人,縱然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但只要情節不觸犯死刑之條,他的家屬便不須判作賤奴。」

  秦重坦率評論道:「我不知這些法律是誰訂製的?這個出主意的人可真損呢,設計之妥善,顧慮之周密,簡直是和老百姓過不去。」

  桑杞苦笑一下,道:「先生你說錯了,普通老百姓倒沒有什麼機會會變成賤奴,反而是達官貴人,才常有這種危險。」

  秦重哦了一聲,想了一下,便恍然道:「是了,常言道是伴君如伴虎,你的話可是此意?」

  桑杞點點頭,道:「皇上雷霆之威,誰也不敢逆料什麼時候降臨頭上。」

  桑柴看看他們談得差不多,便命桑杞去划槳。秦重仍不死心,大聲問道:「等一等,你可曾聽說過有一派叫做什麼浮沙門麼?」

  那賤奴沉吟一會,才道:「沒有,也許是十七島的小家派吧?」

  這時已離海岸不遠,桑柴誠懇地注視著秦重,道:「前面就是飛箝島,你登岸後,隨便碰上什麼人,都不可提起我的姓名,這一點你辦得到麼?」

  秦重頗嫌他的囉唣,趕快答應了。

  「我贈你們夫婦一點金子,你節省些,同時設法找點事做。我這就要回青丘洲去,也許日後還能夠相逢。不過如果我不先向你打招呼,你卻千萬不要理我。」

  秦重連連點頭,心中卻想道:「這廝詐說要回青丘洲去,其實那瞞得過我?只不知何事需要如此秘密?起初我以為是他怕我事敗而連累他,現在聽他口氣,似乎他身上另有更重大的事……」想到這裏,驀然恍然大悟對方何以對他這麼好的緣故。

  這時船已開始靠岸,兩名水手俱棄槳用篙,不時有細沙磨觸著船底,發出沙沙之聲。

  仙人劍秦重抬目見那位有救命之恩的桑柴,面上仍然露出不安之色。便慨然笑道:「桑先生你大可放心,愚夫婦既受你救命之恩,正無以為報。假如愚夫婦發生什麼事,決不將先生姓名行蹤洩露出來。」桑柴半信半疑,卻勉強堆笑以應。

  小舟忽然停住,桑柴取了數兩黃金給他,然後道:「這裏是飛箝島的西北角,乃是全島最荒僻之地。你們可向東南方走,但中途須小心繞過一處禁地。」

  秦重笑道:「桑先生放心,只要那禁地有標誌,我們定然可以避開。」

  桑柴道:「我未曾走過這條路,因此沒法說得詳細。但標誌總會有的。」

  秦重入艙抱起妻子,跨上岸去。只見桑柴匆匆忙忙,立命開船而去。

  袁綺雲這時才開口道:「重郎,這個姓桑的話可有詐麼?他為何對我們這麼好?」

  秦重回眸打量四下形勢,只見除了靠海邊乃是沙灘以外,再上去一片荒涼,野草蓬嵩,樹木岩石,此起彼伏,遮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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