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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其實這一著他早就想好,並且準備把他引到這個「害怕不知道」的答案來。只不過袁琦診斷為「心理隱病」,卻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袁琦出去後,命眾人返營府把這本「刑術」精心研讀,明後日才繼續訓練課程。徐少龍和居安之回去後,便開始研究如何偷閱命案卷宗之事。

  徐少龍向居安之道:「這是勢在必行之事,雖然極為冒險,但已別無選擇。」

  居安之道:「小弟建議大哥您還是向上頭請示一下的好。」

  徐少龍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會請示的,現在咱們研究一下,誰有法子接近總務司席亦高?」

  居安之道:「咱們都可以想法子與他接近,但此計曠日持久,不能應急。而且……如果席亦高已經從檔案資料中,得悉大哥你有份的話,說不定會將計就計,以便查明你的黨羽和殺人的動機背景等。」

  徐少龍道:「不錯。」他頓時陷入苦思之中。

  居安之突然道:「女人,對了,只有女人能不著痕跡的接近他,可是找哪一個女人幹這件勾當呢?誰敢承擔呢?」

  徐少龍首先想到了玉羅剎,這個還是像謎一般的女孩子,雖然玉貌豔骨,但冷若冰霜,似乎是殺人不眨眼的女煞星。縱是如此,徐少龍深心中,仍然感到她是個玉潔冰清,決不亂來的女孩子。

  玉羅剎自然不會幫他做這等事,莫說她是五旗幫中有相當地位的香主身份,即使不然,由於這件事須得向席亦高時常接近,動輒有被他侵犯污辱的可能,所以玉羅剎決計不肯。

  他失笑一聲,搖搖頭,自語道:「我怎會想起她呢?」

  居安之忙道:「誰?是不是牽涉到命案中的女人?」

  徐少龍點點頭,道:「這個女人,為了本身觸犯幫規禁條,如若洩露,將有殺身之厄,因此,她自己不會洩秘。」一他沉吟一下,又道:「然而要她助我。也有困難。」

  居安之道:「什麼困難?」他為人比較老實,因此他對這等可怕情況的焦慮程度,比徐少龍還甚。

  徐少龍道:「鄭艷芳只不過姿色出眾,所以自小就被她父親利用來爭取權勢。因此之故,她已習慣於踰閒蕩檢的生活。換言之,她說不上有什麼貞操觀念。這種人最易迫使她替我做事,但問題卻在她並非受過訓練之人這一點上。」

  居安之點點頭,心想道:「大哥心思細密無比,而又膽勇絕世,如此之人,真是使人五體投地的佩服。」他道:「小弟竟不曾考慮到行動之時,必須飽受過訓練之人,方能勝任這一點,唉!你顧慮得極是,鄭女未受過訓練,縱然能接近席亦高,但她根本不知在什麼地方找得到最機密的文件。以情理而言,這些文件一定鎖起來,她又如何能打得開?」

  徐少龍笑一笑,道:「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呢!那就是她即使拿到文件翻閱,但她看得懂麼?看完之後,記得住麼?」

  居安之頹然道:「這樣說來,咱們只好束手等候情勢發展,看看如何演變,才定應付之計了,是也不是?」

  徐少龍奮然道:「不行,我已經分析過,假如資料中顯示出我已被涉入,我就得想法子脫身,以免大計受到連累。假如還未牽涉入命案,便須就可能發展的形勢,想出對策,先行消滅一切危險。」他心中忖道:「假如他曉得我是覆滅五旗幫的主持人,那就不必多作解釋,他也會深信有行動之必要了。」

  不過居安之對他此一分析,已經十分服氣了。他站起身,急得直打轉。

  徐少龍道:「現在還未到行動的時候,不過這件命案,牽涉範圍相當廣,內情複雜。未來的變化,也是別人始料不及。」

  居安之道:「這便如何?」

  徐少龍道:「照我的推測,最少有兩個派系以我為導火線,展開暗鬥。例如黃老岐,本是席亦高之人,灰鶴杜參,則是監堂堂主李聽音之人。這兩派在發生命案之後,必會介入。而本幫六大豪富的黃昇(黃老岐之兄,鄭艷香之夫),以及鄭洪福,他們各自支持某一派系,也是無可置疑的,這一來,內情變得非常複雜。」

  居安之道:「小弟聽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何解決之道。」

  徐少龍道:「我快要說到了,你稍安毋躁。且說這些派系互相傾軋暗鬥,形成無數矛盾關係,我們固然可以加以利用,只是咱們必須防範這些派系發現我是公敵之後,聯合起來對付我。那時,我這個副統領的職位,一定弄不到手。」

  他停頓一下,但眼見居安之非常著急的樣子,連忙又接下去道:「我這就設法與上頭聯絡,但你已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在明天天亮以前,你須得查明黃老岐手下有哪些箭手,大概有十餘人吧!一概殺死,不留活口。」

  居安之對於這一個嚴酷的任務,連眉頭也不皺,道:「這事雖然不易,但小弟必定辦妥。」

  徐少龍想一想,才道:「你殺死這十餘人之後,仍須準備下一次接著而來的任務。」

  居安之道:「小弟記得啦!」

  徐少龍道:「現下才不過是酉時,你可抽一點時間,先閱讀袁琦的『刑術』,方始執行任務。袁琦這個人太厲害了,我們必須以全副心力,與他周旋才行。」

  居安之囁嚅道:「你已有查閱命案資料之計了麼?」

  徐少龍道:「你去吧!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居安之出去之後,徐少龍自個兒沉思了老大一會工夫,這才拿起那本「刑術」,迅速閱看。

  他一來天賦聰明無比,記憶力極強,有過目不忘之能。二來身兼佛道兩家之長,見聞既博,學問又高,因是之故,這一本理論精微的「刑術」,他不但完全記在心中,而且能充分瞭解。

  他掩卷忖道:「總括一句來說,用刑亦如用兵,以攻心為上上之道。因此,這部刑術中,論及攻心之道的精微道理,居了全書六七。唉!袁琦這個人真是蓋世傑出的人才,稱得上天下第一謀士。配上已練就先天真氣神功的幫主,簡直可以囊括天下武林了。這就怪不得五老會議,也不敢貿然向五旗幫動手。」

  他把「刑術」收起,迅即站起身,堅決地走出去。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寨內家家戶戶都剛點起燈,炊煙方盛。路上沒有什麼人,尤其是這神機營設在寨外,宛如城市的郊外一般,與熙攘的市街,相隔得有一段距離,是以更覺幽靜。

  他順著那條兩邊大樹密植寬闊馳道,一直走去,時時注意四周的情況,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不久,他已進入比較熱鬧的街道,並且迅即消失在黑暗的巷子中。

  他在暗淡狹窄的巷道間,極快地移動,奔行了相當長的一段路,最後,停步在一座宅院的後門外。

  這道後門是開在一堵高逾半丈的圍牆間,徐少龍抬頭張望了一下,憑著經驗,已曉得牆頭上設著鐵蒺藜。

  如此高峻的圍牆,加上這等障礙物,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很難超越,由此使人意味得到,這道圍牆之內,居住的人,身份一定很特別。

  徐少龍四下一望,沒有任何可疑徵兆,當下提一口真氣,猛地躍起,頓時拔起丈六七之高,迅即向牆內望去。

  但見牆內乃是一方天井,再過去就是一間接一間的屋宇,都點有燈火,可見得這座宅院內,住有不少人。

  徐少龍腰上一疊勁,身子縮起,在空中打個觔斗,人已越過了牆頭,沿著牆壁往下飄墜。

  他在這剎那間,已看清楚這是屬於廚房的後天井。是以三面圍繞這塊天井的屋子,皆有燈光人影。此外,尚有騰騰的熱氣,以及撲鼻的飯香等。但大概已經炒好菜了,所以不曾聽到鍋杓之聲。

  徐少龍站穩後,目光透過正面空無一人的大廚房,恰能望見再過去的寬廊下,有好些人正在進食。

  他微微一笑,心想運氣還不錯,廚房這些人正在進食,所以沒有人看見他。如若不然,這些人進進出出,雖然不一定會發覺,卻足以使他感到為難無疑。徐少龍更不怠慢,迅即打屋頂越過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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