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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鬼醫向公度、妙手巧匠耿青、鐵騎大將蒲堅等人怔了一下,旋即一齊湧出房外。他們只慢了一步,卻已瞧不見那絳衣仙子舒倩和蒙面人的蹤跡。不過院子裏還有人影,卻是追魂爪金旭、邵一峰、易恒等三人,他們都一言不發,分站在院牆邊,好像俱被那紅衣女震傷,兀自在運氣調息,自療傷勢。

  眾人見了金旭三人的情形,不覺心中大駭,心想那絳衣仙子舒倩和金旭等交手的時間極為短促,最多不過十招八招,但居然把這三個名震一方的高手盡行重傷,這種武功簡直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辣水仙杜筠走到金旭等三人跟前,細細觀察一下,確定了他們不說話之故,乃是當真在運功自療,並非被紅衣女點住穴道,這才能放心地呼口氣,回頭向眾人道:「諸位請回房去繼續商討煉藥之事如何?」

  眾人見已失去那紅衣女和蒙面人蹤跡,只好默默回到房間。片刻之後辣水仙杜筠和蒙面人一齊入來,杜筠首先道:「這位蒙面兄說因追出去時被金總管等三位的情形耽擱了一下,等到看上一眼,知道無事後再追上去,已遲了一步,眨眼間已失去絳衣仙子的蹤跡,所以立刻就回來!據蒙面兄說,金總管他們三位的確被三公所擅的獨門氣功所傷,詳情還是請蒙面兄自己向各位述說。」

  蒙面人點點頭,啞聲道:「以在座各位的法眼,自然也看得出金總管等三位所受之傷,出於三公所擅的獨門氣功……」他頓了一下,大有不想多說之意。鬼醫向公度接聲道:「兄弟見聞寡陋,就算知道金總管他們乃是被三公一派獨門氣功所傷,也難悉內中詳情。」

  他這麼一說,其餘的人大半都附和出聲。蒙面人見推卻不掉,便頷首道:「既然各位這樣說法,兄弟只好盡其所知奉告諸位,若然其中有錯,尚祈諸位包涵一二。兄弟聽說昔年的一皇三公之中,那為首的一皇武功深不可測,隨意出手,都是威力絕倫,而且不為任何路子拘限,無論是陽剛陰柔,都各臻至妙,的確是古往今來第一位絕頂高手。想當年武林之中所有的名家高手,包括各家各派的掌門高士在內,從來沒聽說有人能在他手下走滿十招的。」

  ▼第五章 甕中乾坤

  這蒙面人開始說話時,聲音沙啞低沉,但說到「一皇」的絕世武功之際,不知不覺恢復了原來的口音,甚為強勁震耳,顯然他的武功造詣,也是不可測的一派人物。房中眾人聽他把那「一皇」描述得如此厲害,都不禁瞿然動容。須知這些人個個都在江湖上縱橫過二三十年以上,無有不知二十年前的「一皇三公」震動天下,武功高強。可是今日在這個武功也是極強而又甚為神秘的蒙面人口中說將出來,份量又特別不同,是以沒有一個不為之瞿然色變,凝神傾聽。

  蒙面人接著道:「兄弟提起十招之事,聽起來令人有輕描淡寫之感。但事實上當年武林之中已因此而元氣大傷,各派精英折損了大半,直至二十年後的今日,好像尚未恢復過來呢。」

  他微微一頓,又接著道:「說到一皇以下的三公,他們的武功也是強絕一世,不過各人都有一定的路子,所以他們的成就比起『一皇』便不可同日而語!諸位也知道三公久以日月星三字為號,事實上他們正因武功的路子而起的名號。日公舒濤的武功剛猛無儔,為人也是性如烈火,剛暴無比。月公佟雷走的是陰柔路子,為人沉默寡言,這位殺星的脾氣陰沉古怪,動手之時往往可以和對手纏戰上三數百招,可是所有的對手從來沒有一個生還。最後一位是星公冷央,這一位為人權詐善變,強記博聞,天下之事無有不知。說話時快速異常,尋常人說一句話的時間,他可以說了七八句之多,字字清楚無比,至於他的武功也是以快速博雜見長,一出手就是七八招之多,教人防不勝防。」

  勾魂浪蝶香如海突然問道:「請問蒙面兄那三公是否也像一皇那樣贏遍天下武林?」

  這一問正合眾人心意,因此個個都輕輕點頭表示贊同。蒙面人道:「這一點很難作肯定答覆,因為日月星三公從來是焦不離孟,甚至在其後名傾宇內之後,凡是出手,仍然多半聯手齊上。聽說他們的聯手三招,天下無敵,從來沒有用足三招。不過以兄弟想來,他們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既是有路子拘限,再厲害也有一定的限度,所以如果三人拆開,天下武林中總有人能與他們抗衡,如果說到有沒有能贏得他們的話,兄弟卻敢肯定奉覆一句,那就是絕對無人能贏得三公之中任何一位!」

  眾人都輕輕噓口大氣,各各暗自慶幸當年沒有碰上那四個殺星。只因他們均是在二十年前便已出道的人物,便使當年碰上這無法抗衡的一皇三公,此刻焉能還在此處討論他們的武功?其中更有大半的人與那一皇三公結有極深仇怨,這些仇恨有些是授藝師父死在一皇三公手下,有些是重視好友受害。這種情形並不足異,反正目下武林之中各家各派無不與「一皇三公」結下血賬深仇。

  蒙面人又道:「剛才那位絳衣仙子舒倩不但為人性情酷似日公舒濤,以她出手時所露的鱗爪,也是走的剛猛的路子。金總管等三位想是出其不意,吃她突然發揮獨門氣功的威力,因此都震動真氣,略負內傷。不過碰上這一路還好,若是碰上月公陰柔的一路,除非不輸則已,一旦受傷便非死不可,真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鐵騎大將蒲堅道:「那麼她一定是三公的傳人了?」妙手巧匠耿青道:「照蒙面兄的話推想,她不但一定是三公傳人,甚且可以測知她屬於日公舒濤一脈。若然不是巧合,她可能就是日公舒濤之女呢?」

  鬼醫向公度道:「很有可能,她剛好也姓舒。」

  蒙面人轉眼望著辣水仙杜筠,道:「杜姑娘的璇璣玉盒可是從皇甫維手中取得?」杜筠被他問得一怔,想了一下,道:「不錯,他自願將此盒給我。」

  妙手巧匠耿青接口道:「那皇甫維日前在許州由兄弟一個手下弟子陪同北來,這事杜姑娘想必知道,兄弟並非爭論璇璣玉盒的權利誰屬,只想知道那個弟子的下落而已。」

  杜筠微微一笑,道:「這個恕小妹無以奉答,皇甫維他昨日自行來見先表兄,據他說是有事在身,不能留此,同時又怕耿兄等發生誤會,惹起事端,所以將此盒送給小妹……」蒙面人突然道:「這樣說來,杜姑娘當真不知皇甫維的來歷了?」杜筠立刻道:「小妹真的不知道。」

  蒙面人沉吟道:「這就奇怪了,他如果是一皇三公之人,武潘安余舫怎肯將璇璣玉盒交他帶來?退一步說,就算余兄肯的話,皇甫維也不會答應。再說如果他知道這次我們煉藥之舉的主要目的,他更不會把璇璣玉盒交給杜姑娘。」

  眾人都不做聲,等他再說下去。隔了一陣,蒙面人又道:「可是絳衣仙子舒倩對他大有維護之意,這一點又可證明他多半是一皇三公之人。」

  杜筠面上微微變色,道:「會不會一皇三公探知我等煉藥之舉,故意先讓我們煉藥,然後……」

  她的話還未說完,鐵騎大將蒲堅陡然跳起來,大聲道:「有理有理,試想屠元庭兄這次忽然慘遭不幸,情形何等奇怪,兄弟深信屠兄定然是死在一皇三公等人手下無疑!」這話一出,房中眾人無不凜然色變。只有蒙面人忽地仰首尋思,過了一陣,他啞聲道:「難說得很,假如是一皇三公下的毒手,今日絳衣仙子舒倩便不該正面現身。但不管怎樣,目下先煉藥要緊。」

  辣水仙杜筠自知形勢已非昔比,首先道:「蒙面兄說得對,目下煉藥要緊,小妹也不再耽擱大家的時間,等靈藥煉成之後,就承繼先表兄的一份權利。」

  房中眾人均無異議,於是鬼醫向公度把眾人所尋來的各種藥物取來,放在一個絲囊之內,然後道:「這個房間乃是屠兄特地為煉藥而建造,他一定把其餘需用之物也準備好,杜姑娘是否知道放在何處?」

  杜筠道:「請各位等候一會,小妹這就把需用之物取來。」她出去之時,順便請鐵騎大將蒲堅及胖霸王邢勇一道去幫忙。不久工夫,那蒲、邢兩人合力抬了一口巨形的鐵銅鼎進來,杜筠則捧著四個顏色黝黑的蒲團進來。那古銅鼎高與人齊,巨大異常,看來那怕沒有千餘斤之重,無怪要蒲堅及邢勇兩人幫忙抬來。

  鬼醫向公度指揮著把銅鼎放置在房間中央,四個蒲團三個擺在各一隻鼎腳旁邊,一個放置在鼎底。

  他向眾人道:「這寶鼎神丹因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因此煉時極不容易,不但各種藥料難求,就算人選和這具巨大的古銅鼎,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缺一不可。此次純以我等本身修積所得的三昧真火煉藥,除了兄弟須在鼎底一直坐至功行圓滿方能起身之外,還須另有三位用力相助,但諸位卻可以輪流休息。」

  辣水仙杜筠道:「筵席已擺好在外間,請各位入席飽餐之後,即行動手煉藥。」

  眾人都走出外間,分別入席。席上連杜筠一共八人,酒菜雖然極為豐富,但大家都好像沒有心情品嚐味道,草草吃完之後,鬼醫向公度道:「現在快要到達午時,我們等到午時正便開始運功煉藥,首先兄弟請蒲兄,耿兄及這一位……」他指一指蒙面人,接著道:「你們三位調運功力之後,便請各以雙手握住鼎腳,將本身真火傳向鼎內。如見兄弟托著鼎腹的雙手顯出用力之時,請即各各運力將銅鼎壓住,不可讓那鼎稍有移動。每隔兩個時辰就請香兄、邢兄及呂兄逐一輪替。不過蒙面兄每次只可休息兩個時辰,這次煉藥仰仗大力之處最多。假如火力不夠,便將功虧一簣,最多煉成幾粒可以治癒傷殘疾病的救命靈丹。這種靈丹雖然算得上人間一寶,但自然遠比不上寶鼎神丹對我們的用處。」

  眾人之中有幾位見到杜筠面色微變,但都以為她是因鬼醫向公度沒有派她幫忙出力,心中不悅,故此都詐作不知。

  向公度再說明後日午時便是煉丹功滿之後,便首先坐向鼎腹之下,蒲堅耿青和蒙面人也分坐三隻鼎足之前。其餘的人便都退出房外,杜筠在每個人身邊放置一隻大水杯,以備他們渴時飲用,便也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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