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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朴日昇心想須得激他一激,便淡淡一笑道:「梁先生的醫道舉世同欽,那是絕無疑問之事,但若是說到真元耗損過甚之後,一服藥就可復原,未免令人難以置信!」

  梁藥王果然受激不過,冷笑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表面上國舅的話果然是有理,若是一服,就可補益真元,恢復功力的話,我豈不是隨時可把一個普通之人變成絕代高手?」他話聲一頓,緩緩環視眾人,眾人面上都露出既同意又疑惑神情。

  朴日昇說道:「梁先生說得是,只不知還有何種理由得以自圓其說?」

  梁藥王道:「這就是你們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之處。要知練成深厚內功之士,不但內功充盈,同時筋骨體魄也大異常人,方能容納這股內力。若是普通之人,突然間以藥物使他體內增加內力,但筋骨體魄未改,勢必容納不住因而肌膚寸裂而死……」

  眾人都恍然點頭,梁藥王又道:「世間上並非沒有能夠增強內力同時又能改變體魄筋骨之藥,但這等靈藥千載難逢,我浸淫醫藥之道數十年,尚未有緣見過……」

  裴淳說道:「老前輩不便出手,人人皆知,在下這就告辭,現下有楊姑娘的胭脂寶馬,走起來容易得多,老前輩不用過慮!」

  梁藥王搖頭道:「你除非是不想活,否則就不要勞動奔波……」

  楊嵐道:「既是這樣,裴淳你何不向朴國舅請求……」底下的「延緩限期」四字尚未說出,忽然碰上朴日昇的目光,芳心一震,話聲立時中斷。

  郭隱農陡然間泛湧滿腔妒憤,原來他已瞧出楊嵐突然口噤難言之故。當下冷笑一聲,道:「裴兄若是死在中途,想必有不少人暗暗高興,師妹多說也是沒用。」

  朴日昇毫不生氣,微笑道:「郭兄這話雖然有理,但日昇卻不在其列。」

  梁藥王道:「國舅這話可是當真?」

  朴日昇何等聰明,已知梁藥王必有借他力量幫助裴淳之法,但他此刻豈能改口,只好說道:「自然是真的啦!」

  梁藥王道:「那就行啦,你內功之深厚,已可列入一流高手,若肯出手的話,裴淳便可恢復大半。再由國舅向博勒兄求取一塊解毒之藥服下,那就可以完全恢復了!」

  朴國舅訝道:「我出手助他恢復功力,道理甚明白,不須多說。但還須博勒老師的解毒靈藥,卻教人覺得奇怪……」

  裴淳道:「博勒前輩若是曉得與在下有關,決計不肯贈藥。」

  梁藥王道:「也不妨,你可去找商公直借用太陽玉符,也是一樣……」裴淳恍然大悟,便不說話。

  梁藥王又接著道:「博勒兄的解毒靈藥,除了其中有解毒藥物之外,還有極補元氣的靈藥,見效神速。不然的話,有的人身體衰弱,一旦中毒,生機便難復,他的解藥必須具有迅速恢復生機,大補元氣,才收得解毒之效!因此裴淳若是求得他的解毒之藥服下,便可完全復原!」

  朴日昇道:「博勒老師的解藥求得到求不到不敢擔保,這次裴兄跋涉長途,為的是尋問出梁先生為何不肯出手救人之故,我為表志在使梁先生恢復自由起見,這就助裴兄提煉內力!」

  他說罷帶了裴淳出去,約莫兩炷香之久便一同回來,只見裴淳精神大振,雙眼有神。朴國舅也沒有萎靡之態,要知他雖是肯出手相助,但極有分寸,哪裏像裴淳幫助郭隱農之時用盡全力,故此損耗真元無多。

  裴淳便要起程,郭隱農忽然叫道:「裴兄不用去啦!」

  裴淳一怔,道:「為甚麼?」

  郭隱農道:「梁藥王說他的隱情天下無人得知,你此行毫無成功之望。」

  裴淳道:「那也得試一試啊!難道就這樣橫劍自刎不成?」

  朴國舅微笑道:「裴兄太老實了,這位郭兄的意思是勸你不如趁機合四人之力衝出此地。若是等到當真無望,那時節裴兄你獨個兒逍遙在外,郭兄的師妹楊嵐姑娘就受罪啦!」

  他一口就道破郭隱農心中秘密,果然才智超人一等。裴淳還未說話,朴國舅又接著說道:「說老實話,目下果真是唯一的機會,我並未安排得有人在外面!」

  郭隱農道:「這話未必可靠,不過也有可能就是。」

  朴日昇道:「郭兄未免把日昇瞧得太低了!你意思說,我因不曾防到有這一著所以可能沒有設防,對不對?」

  郭隱農點點頭,朴日昇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他看。紙條上寫著「須防姓郭之人從中鼓動突圍而去!」

  郭隱農大吃一驚,只聽朴日昇道:「這是權先生當我們進來見梁先生時寫下送來的,但我深知裴淳兄不是這等反覆之人,所以不予防範。」

  郭隱農做聲不得,過了一會,才道:「這話也未必靠得住!」

  朴日昇道:「郭兄這一次猜對了!不錯,本人雖是信任裴兄人品,但世事甚難逆料,也不能全無戒備之心。可是後來我又想到另外一點,才敢如此放心!」

  裴淳道:「你們可是對每一件事都想得如此之多?」話聲中盡是驚奇之意。梁藥王極留心地細察他的表情,自個兒點了點頭,似是有所領悟。

  郭隱農道:「江湖上人心險詐,凡事都想一下,總是不會吃虧!」

  朴日昇道:「郭兄這話極是!我還是因為想到裴兄為人與眾不同,他既是膽敢收下我的銀子,自有必勝把握,毋須多加戒備。」

  裴淳老老實實道:「本來很有把握,但越來越減少信心。初時只是怕知道隱情的一位前輩不肯告訴我,現在卻有點懷疑那位前輩到底曉得不曉得。」

  朴國舅道:「可是那位前輩親口告訴你他知道梁先生的秘密?」

  裴淳搖搖頭,道:「是他的侄女兒說的!」

  朴國舅「哦」了一聲,道:「她一定長得很美貌,是不是!」

  裴淳點頭道:「是的,而且很活潑!」

  朴國舅心中大感迷惑,忖道:「此子老實無比,怎的碰上許多美貌女子都幫助他,這是甚麼道理?」口中卻問道:「現在你決定去試一試呢,抑是依郭兄先突圍之計?」

  裴淳遲疑一下,說道:「我去試一試!」

  朴國舅道:「好,祝你馬到成功,待我送你出去,郭兄、楊姑娘暫留玉步,待會兒再來奉陪兩位……」

  ▼第十章 巧計妙策

  不久之後,裴淳又在大道上奔馳,這已是第三次乘坐胭脂寶馬奔馳這條道路。他出了溧陽城外,便取出那個藏著太陽玉符的瓶子,瓶內原來本裝盛得有博勒的解藥,可是已被他自己中毒之時服了。他取出太陽玉符,握在掌心之中,只覺一陣暖融了的氣流透入體內。

  他雖是騎在馬上,仍然行起調元運氣的功夫,過了個把時辰,仍然沒有甚麼不同。他不知道梁藥王說及太陽玉符只是提醒他瓶內有博勒的解藥,實在不關太陽玉符之事,而梁藥王則不知那解藥業已用掉。

  裴淳只道自己太過心急,便仍然行功運氣,這一來胭脂寶馬的速度,自是遠不及上兩回,一直到了次日上午,才到達杭州富陽間的「三和鎮」。

  此事他不敢驚動師叔,一直找到薛飛光的好友,那姓蘇的秀美村女。此時正是農忙之時,她一個人在家,見到裴淳,大吃一驚道:「你又來見薛姑娘麼?」

  裴淳下馬之際,感到一陣暈眩,這刻尚未恢復,騎馬靜立了片刻,才道:「是的,又得麻煩姑娘,心中甚感不安!」

  姓蘇的村女驚道:「裴大哥你怎麼啦?可是生病了?」

  裴淳勉強打起精神,道:「我沒事,只是累一點!」

  姓蘇的村女略略放心,道:「這幾日薛姑娘沒有出門一步,我遠遠聽到她姑姑打罵之聲,昨天去找她,被她姑姑趕出來,始終沒見到她!」

  裴淳聽了頓時愁容滿面,看起來更是萎靡不振。姓蘇的村女瞧他這般形狀,心中甚是不忍,說道:「你且把馬匹牽到屋後,到屋裏歇歇,我去找薛妹妹……」

  裴淳登時精神一振,如言把馬匹牽到屋後,自己坐在堂屋內等候。姓蘇的村女匆匆去了,過了不久,便回轉來。裴淳見了她的神色,已知此行定必碰了釘子,心中雖是煩悶,卻不敢露諸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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