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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第三十六回 情海波瀾原是誤 紫湖劫難一何頻

  史思溫忙道:「令嬡誤服毒果,你老快來牽住她,以免……」他來不及慢慢解釋,趕快把陳斌的手拉過來,搭陳紅英臂上,自己這才鬆開手。手一放開,忽見陳紅英雙肩一皺,立即放聲大哭起來。

  史思溫大吃一驚,心想她怎的還會哭?難道她父親的陽氣不夠。念頭一轉,因怕她哭死,忙一伸手,把她抓住。陳紅英果然便乖乖不哭。

  陳斌的火可就大了,摔開手罵道:「賤丫頭,你哭什麼?」

  陳紅英喘氣而不能回答,史思溫不知如何答才好,都怔住了。

  陳斌又罵道:「都給我滾出去!」雙手執著史思溫領上的衣和手臂,運足臂力,向門外一托。

  這陳斌天生力大異常,普通人吃他這一托,非離地飛出尋丈不可。史思溫也感到他力量雄渾,當下真氣微沉,身軀登時重如山嶽。

  陳斌口中大喝一聲,不但沒把對方托出門外,自己反而退了一步,這才沒把腰骨閃著。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睜目如鈴,下死勁盯著這個年青人。

  史思溫忙道:「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也不想這樣。」

  陳斌一想這傢伙可能是用邪法,一言不發,衝出門外。門外一頭黑狗,正在陽光下伸懶腰,陳斌伸手夾脖子抓起來,一手拔出腰間鋒利短刀,便衝回屋內。

  所有的人包括在外面看熱鬧的,都知道陳斌要用黑狗血破去那少年的邪法,於是都同聲叫喊助威。史思溫大聲想止他時,因人聲嘈雜,根本沒有人聽見。

  他心中大窘,暗想若然抱了陳紅英閃避,更易滋生誤會。若然出手把他的黑狗奪下來,這些迷信的鄉人更以為自己用邪法,說不得這回只好鬧個狗血淋頭,讓他們試過無效之後,自動罷手為是。

  陳斌氣洶洶地一刀刺入黑狗身上,跟著使勁掄狗,一片鮮血飛灑出來,都灑在史思溫身上。他也不管那黑狗死活,隨手甩開,便猱身撲去,一刀向史思溫心窩刺去。

  史思溫大喝一聲,宛如平地起個旱雷,震得所有的人耳鼓中嗡嗡作響。

  陳斌也為之一愣,史思溫一手把鋒利的短刀攫住,手指雖然抓住刀刃,卻宛如不覺,一下子便把短刀奪過來,朗聲道:「這一回可不是邪法了吧!」

  陳斌大驚,心中已掠過一個念頭,便是覺得此人道行高深,黑狗血已不濟事,非用婦人天癸穢物,才可以克他的邪術。但急切間到哪裏找那些東西?只好慌亂地退開數尺之外。

  史思溫道:「你沒看見麼?我一放手她便要哭,所以我不能放。」

  陳紅英又喘又急,說不出一句話。這一陣工夫,門外已麋聚了許多人。

  史思溫真是尷尬非常,尤其是身上一片血漬,很不舒服。虎目一閃,只見陳斌要走,忙忙橫移數尺,先摔掉手中刀子,然後猿臂一伸,把陳斌抓住。

  陳斌奮力一拳當心搗去,史思溫運氣護身,「蓬」地一響,已吃了一拳,卻夷然無事,反而打人的陳斌,拳頭骨疼欲折,差點兒叫出聲來。

  史思溫怒道:「你這人怎的一把年紀,如此魯莽?你的力量頗大,如是尋常人,豈不早就傷在你手下?」

  陳斌打又不能,說更無話,只好睜大怒眼。

  「你聽我說……」史思溫抑住怒氣,解釋道:「你女兒錯吃了一種果子,一味哭個不住。是我路過該谷,無意中發現握住她的手之後,她便不哭了!故此才這樣把她帶回來。」

  陳斌大愕,道:「真有此事麼?」

  史思溫把面一沉,道:「我從不打誑!」

  陳紅英也能說話了,她嘶聲叫道:「爹,相公說的話一點不假。」

  史思溫又道:「她哭得太久,脈息極弱,再哭幾聲,只怕立刻要死。」

  陳斌大叫道:「我知道是什麼東西!」

  史思溫這時才把他放開,道:「你慢慢說吧!」

  「我陳家祖傳採茶秘法,專到大山大嶺找尋異種名茶,曾聽我父親說過,有一種野果,吃了能夠令人哭到斷氣為止。因那種果子的樹葉極似茶葉,所以他告訴過我!但卻不知如何解救才好?」

  史思溫大驚,忖道:「若然永遠要我拉住她的手,豈不糟糕?」

  旁邊一個女人面現喜色,悄悄向一個男人耳語幾句。那男子便道:「爹,你過來我告訴你幾句話!」

  陳斌走過去,他兒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皺一皺眉道:「人家肯不肯呢?」

  他兒子道:「總得試試看啊,對不?」

  陳斌點點頭,先出去把鄰居好言遣走。這時陳紅英的哥哥們早已端了椅子,讓兩人坐下。有人打水替史思溫洗抹身上的狗血,又有人端茶上來,真說得上殷殷招待。

  陳斌把門關上,然後也坐下,道:「這種情形真糟糕,先生你可有室眷麼?」

  史思溫聞言歌而知雅意,心中大叫一聲「苦也!」但又不得不應道:「沒有!」

  陳家大大小小,都露出喜色。陳斌痰咳一聲,道:「那真好極了,我這個女兒還未出嫁……」

  史思溫一想務必當機立斷,截住話頭才行,忙忙搖頭道:「令嬡的確是位好姑娘,我不能擾你們一杯喜酒,實在遺憾。皆因我身有要事,非立刻趕往不可!」

  陳斌大驚失色,道:「先生你這一走,小女豈不是死定了?」

  史思溫道:「那怎麼辦呢?」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對。但話出如風,哪能收回。

  陳斌打蛇隨棍上,道:「寒家雖然祖居這個山村中,但一直克勤克儉,祖產也不算少,定必可以另建新屋與先生居住,伺養幾個奴婢,也都可以,只求先生肯答應寒家……」說到這裏,陳紅英早就深深低垂了頭,羞不可抑。但又不時要偷覷史思溫臉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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