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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獨臂野豺呂聲這時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適才多言,實在不對,而這位絕世仙姝,竟是玄陰教中一鳳三鬼中的白鳳朱玲,此事也令他十分震驚。

  白鳳朱玲繼續向東南行,呂聲跟在後面,經過葛店、華容、鄂城,又穿過源灃湖,踏入陽新縣境。忽見一座村莊,村口處有方石碑,刻著「許村」兩字。

  朱玲當先入村,徑向村人問了一句話,便直向村左而去,忽見一座房屋,甚是宏偉。大門當中乃是一排石階,兩旁各有一隻石獅。

  她下馬走到大門前,一個家人正在打掃。見她走來,不但容顏絕世,身上亦穿得高貴。立刻丟下掃帚,堆上笑容,問道:「姑娘可是找人?」

  朱玲未語先笑,道:「勞你駕把岳小雷叫出來一下。」

  那家人面色忽變,眨了兩下眼睛,才道:「岳少爺已不在這兒啦!」

  朱玲追問道:「他母親不是還在麼?他到哪兒去了呢?」那家人訥訥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獨臂野豺呂聲聽清楚朱玲果然是找一位少爺,而且人家似乎還不想見她。登時不知哪兒來的一股怒火,難以抑遏,大踏步走上石階,獨臂伸處,竟把大門旁邊的石獅舉將起來,睜眼大喝道:「小子你說是不說?」

  他的樣子本已兇殘,加上這等洶洶聲勢,而且隻手可以舉起那碩大的石獅,任何人見了,也得為之驚倒。

  那家人面無人色,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這家人只怕那凶漢一時性起,將石獅擲在自己頭上,那時節不被石獅壓為一堆肉泥才怪。

  獨臂野豺呂聲其實並非對他生氣,否則早就一傢伙把他砸為肉餅。

  朱玲卻怕他真個殺死這無辜之人,忙喝道:「呂聲你怎麼啦,火氣這麼大?」跟著又柔聲問那家人道:「岳小雷到什麼地方去了?」

  獨臂野豺呂聲但覺滿肚子怒氣,卻又無處發洩,氣哼哼單手托著那隻石獅子,走開一旁。

  那家人叩頭如搗蒜,道:「神仙姑娘饒命,待小的據實稟告。岳少爺已送到縣城裏上學,的確不在這兒。」

  朱玲哦了一聲,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呢?現在煩你請他母親出來一下好麼?」

  那家人雙腿痠軟地縮入屋去,良久,只見另外一個面目精明的家人出來。他早已瞧見站在那廂的獨臂野豺呂聲,猶自凶神惡煞地單手托著那隻石獅。這時不敢看他,躬身向朱玲道:「稟告姑娘,我家大小姐身子欠安,故此未能起來迎迓大駕。如果姑娘有什麼事,便請吩咐小的,自當轉知。」

  朱玲相信了,粲然一笑,道:「那就算了,沒有什麼事啦。」

  回轉身軀,剛剛下了石階,耳中聽到大門關閉之聲,心中突然一動,忖道:「若果岳小雷好好出外求學,早先那家人何以不立即說出來?我想其中恐怕還有別故,是以他母親也不敢出來!」念頭一轉,立刻道:「呂聲先把他們家的大門砸開,然後立刻跟我走!」說完之後,頭也不回,飄身向回路走去。

  獨臂野豺呂聲一身力氣,亟待發洩,當下洪聲而應,蹬蹬蹬走上石階,運足力氣,大喝一聲,獨臂向前推去。那隻碩大的石獅,挾著悠悠風聲,直砸大門,哪怕沒有數千斤之力。

  晃眼間石獅大門相觸,「轟隆隆」大響連聲,那兩扇五寸厚的堅實木門,一齊向後倒下。

  獨臂野豺呂聲大感暢快,仰天大叫一聲,宛如深山豺狼,對月長嗥,聲音難聽刺耳無比!

  門內驚慌尖叫之聲傳將出來,他也不加理會,掉頭揚長而去。

  朱玲出到村外,便在一座涼亭中坐下,獨臂野豺呂聲不敢多言,站在亭外侍候。

  一忽兒工夫,他們這件驚人的舉動,已傳遍整座許村。附近的屋子,全都窗戶半啟,窗後擠滿了人頭,遙遙暗窺這兩個奇怪的人。

  過了好一會工夫,呂聲又沉不住氣,問道:「姑娘,你在等候岳少爺麼?」

  她輕鬆地搖搖頭,道:「不,等他母親,剛才那家人說她染病不能起床,但再等一會,她一定會抱恙來見我。」

  呂聲不再作聲,他既知道那一家為了怕他們再去,這回說不定要殺人放火,故此那岳少爺的母親,一定會硬著頭皮出見。但他卻不知道她為何要見到他的母親才肯走,心中迷糊得很。想了一下,猛然醒悟,大聲道:「可是他母親阻止你們相見?」

  她點頭道:「也許你說得不錯,我還不清楚哩!」轉眼忽見呂聲囁嚅欲語,便又道:「你想說什麼話?」

  他焦躁地擺一下手,道:「算了,沒有什麼!」原來他覺得忍耐不住,想先行離開她。

  歇了片刻,一個少婦緩緩走來。朱玲輕輕道:「瞧,他母親來了!」

  獨臂野豺呂聲瞪大眼睛,只見那少婦甚是年輕,看來看去,頂多是三十歲左右,弄得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他誤以為岳小雷必是個英俊少年,則最少也得十七八歲。但那少婦看來僅是二十許人,說多一點,也不過三十左右,難道十二三歲便生兒子?此所以他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少婦終於來到亭前,害怕地瞧瞧面目兇殘的呂聲,呂聲立刻退得遠些。她好像覺得安心些,便嬌滴滴地道:「薄命人林氏拜見姑娘!」

  朱玲招手道:「你別害怕,進來,我有話跟你說呢!」她說話時,笑容滿面,有如春花吐豔,令人自動泯去戒懼之心。

  那岳家未亡人林氏裊裊上亭,道:「未知姑娘要召見薄命人,有何見示?」

  朱玲暗想這個女人姿色不俗,吐屬甚雅,卻如斯薄命,早喪所夫,不覺生出同情之心。柔聲道:「我此來本無惡意,不知當日岳小雷回家後,有沒有告訴你在路上遇難的詳情。」

  那少婦啊了一聲道:「姑娘可就是救小犬一命的大恩人玲姑娘麼?唉!我這薄命人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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