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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宗旋震驚地望著她,露出一派難以置信,而又不能不信的樣子。秦霜波又道:「她寫得雖是簡略,可是這三點原因,都指了出來,甚至次序都沒有弄錯,她寫的第一項原因是『削敵實力』。第二項是『雙方年齡』。第三項寫的是『祕傳武功』。平心而論,她短短的四個字,已經逐項指得明明白白了。」

  宗旋道:「給我瞧瞧行不行?」

  秦霜波舉步走過去,把紙條交給他,此時兩人相距只有三四尺,極為接近。宗旋看得清楚,但見秦霜波那對清澈如湖水的雙眸中,透露出憐惜之情,以及一種愛莫能助的感慨。

  他雙眉軒豎,突然興奮起來,心想:「我能得到她當真為我動心,雖然難逃大劫,也是甘心瞑目了。」

  秦霜波輕盈地退了開去,宗旋精神陡然興發激昂,豪邁地仰天大笑,道:「廣聞大師,咱們說不定要再拚一場了。」

  廣聞大師雙眉微皺,道:「你拿過紙條,竟不瞧看,突然間流露出視死如歸之慨,此是可怪之一。你忘記了與端木芙打賭之事,此是可怪之二。宗施主,你必須解釋明白,不然的話,貧衲也要使點手段了。」

  宗旋道:「我向來不把生死太放在心上,此刻豁了出去,有何可怪?說到打賭,我不是忘記,而是不曾聽見端木小姐開口,懶得再等而已。」

  他轉眼向端木芙望去,又說道:「你想問我一些祕密之事,只不知我說過之後,便又如何?」

  端木芙笑道:「我有我的打算,不便在事前洩露。」

  宗旋道:「但你卻忘記了一點,那就是我反正已活不了,何苦做出背叛師尊,使他蒙受損害之事?你說對也不對?」

  這話分明想抵賴,不過說得好聽,還有幾分歪理而已。端木芙道:「我不要跟你爭辯,只提供一個辦法,你認為覺得可以接受,便那樣去做,好不好?」

  宗旋道:「你且說出來聽聽。」

  端木芙道:「我可求羅公子和廣聞大師以及其他的人,把你放過,不過卻須受我禁制,使你武功暫時消失一段時間,令你不能幫助嚴無畏,亦即是不能傷害武林同道。」

  人叢中有人大聲道:「萬萬不可,小姐不是說過,他的智慧就足以使咱們大受其害的麼?」

  端木芙輕笑一聲,道:「諸位放心,我定必盡力顧及多方面,以我想來,宗旋那時一定沒有餘暇去管別人的閒事。」

  另一人問道:「端木小姐的錦囊妙計,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測度,假如於大局沒有影響,還望小姐詳細賜告。」

  端木芙曉得這話雖是出自一人之口,但卻是群雄的心聲,不便違拗,當下爽快地點頭同意了,道:「這是由於我懂得一種極為奇奧的祕傳禁制手法,施展之後,宗旋若要恢復功力,必須痛下苦功,勤修苦煉。若然稍為偷懶,便有完全失去武功之虞。因此之故,他焉有餘暇分心去助嚴無畏害人?」

  這一番話,聽起來只不過是很有道理而已,但傳入大行家如廣聞大師、疏勒國師等人耳中,卻不由得都大感震驚。原來這禁制武功手法,乃是至為上乘的武學,不但深奧無比,且很少有人得窺此道。同時更須本身武功高強,方能施展。

  換言之,單是這一行上乘武學,已經足以震世駭俗。更何況還要講究至出神入化之境,使得對方必須苦苦用功,方足以保存得住武功不失?

  廣聞大師緩緩道:「這真是曠代罕聞的絕藝,只不知小姐施展之時,可許貧衲在場,一開眼界?」

  端木芙道:「這又有何不可?屆時不但大師須得在場,羅公子和秦仙子姊姊亦不可缺席,方足以昭示天下。」

  她停頓一下,又向宗旋說道:「你不須暗暗希冀嚴無畏可以出手解救於你,如果我沒有這等把握,豈敢向天下英雄豪傑討這個人情?」

  宗旋仰天一笑,道:「那是我自家之事,我愛怎樣想,你管得著麼?」

  端木芙微微笑道:「管得著管不著,那是後話,將來你自然知道。」

  她的目光掃掠過羅廷玉等人,說道:「我們走吧!」

  疏勒國師上前兩步,伸手抓住宗旋臂膀,以免他忽生歹心,復又劫持了端木芙,使得局勢大變。於是一行七人,穿過廣場,由廣聞大師帶頭,走入一座禪院中。升階入室,那是一間寬敞明亮而又極為潔淨的房間,有一張羅漢床,還有方桌、椅子等物。

  廣聞大師向端木芙道:「這兒可以用麼?」

  端木芙頷首道:「適合極了,多謝大師指引。」

  廣聞大師道:「小姐不用客氣,你肯讓貧衲大開眼界,已經感激不盡了。」

  端木芙道:「些須小事,何勞掛齒?大師未免太客氣了。」

  她轉眼向疏勒國師望去,說道:「有勞國師先使宗旋暫時失去知覺,我們說幾句話之後,才讓他恢復如常。」

  疏勒國師本已抓住對方臂上脈穴,此時內勁一發,宗旋便已全身軟癱,口噤無聲。他縱然不願受人如此擺佈,但目下已沒有抗議的機會了。疏勒國師出手一點,宗旋身子一震,便垂頭闔目,失去了知覺。

  端木芙教疏勒國師把他放在羅漢床上,這才向眾人笑道:「剛才提及禁制功力之時,想必諸位都感到不易置信。因為我縱然知曉禁制手法,但此舉必須本身功力高絕,才得以施展。」

  羅廷玉等人都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端木芙又道:「我不擅武功,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我邀了諸位進來,你們心中多半會懷疑到,會不會我要借重你們之力,行那禁制之法?」

  羅廷玉道:「然則小姐會不會這樣做呢?」

  端木芙反問道:「嚴無畏的想法,與諸位可會一樣呢?」

  廣聞大師道:「這個自然,他又豈能例外?」

  端木芙道:「這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了,眼下可以代我出手禁制宗旋的,連崔阿伯也算上,共有五人之多。每個人的武功、家數、心法皆不相同。嚴無畏想找出破法,短短的一年半載之內,只怕全無可能。」

  廣聞大師道:「原來如此,這個疑兵之計,雖然佳妙,甚至還可以因此一事而使嚴無畏分心,令他有疏於兼顧之失,可是這裏面還有一個大大的敗筆。」

  端木芙道:「還請大師指教?」

  廣聞大師道:「小姐好說了,也許貧衲只是過慮而已,但誠如小姐早先所言,貧衲如果眼見小姐沒有可靠的把握,使宗旋有一段時期無法煉功的話,貧衲為了本身利害,非得取他性命不可。」

  崔阿伯怒道:「你敢?我老頭子先殺了你!」

  端木芙擺擺手,阻止崔阿伯說話,道:「就算我沒有把握,難道大師就當真不給我這個面子麼?」

  廣聞大師沉默了一下,這才嘆口氣,道:「好吧!小姐看著辦就是了。」

  房中除了廣聞大師之外,別人都沒有什麼異議。端木芙走到床邊,看她那嬝娜步態,如弱柳搖風,誰都不敢相信她自己有本事禁制宗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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