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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廣聞大師淡淡道:「原來是端木小姐,只不知帶了多少部屬前來?」

  端木芙道:「這一點請你向國師詢問,便知其詳。」

  疏勒國師道:「我所有的手下都來了,假如有人擅出此殿,只怕不易生還。」

  座中一個中年僧人哼一聲,道:「那也不見得。」

  疏勒國師望了他一眼,道:「大師既是不信,何不出去試一試?只不知你的法號怎生稱呼?」

  那僧人道:「貧僧鐵燈,果然有一試之意。」

  他站了起身,目光轉向灰衣老僧,還未開口,廣聞大師竟搶先道:「據我所知,西域諸國高手,必擅箭術。疏勒國師既然敢誇這等海口,必是利用強弓硬箭,遙襲敵人,若是如此,的確不易應付。」

  灰衣老僧道:「廣聞說得有理,鐵燈你且坐下。」

  端木芙發出一陣笑聲,道:「廣聞大師才智絕世,令人佩服,只不知你可猜得出我們的來意麼?」

  廣聞大師道:「慚愧得很,貧僧無從猜測。」

  端木芙道:「我們此來,有兩個用意,一是動手拚鬥。另一則是保護你們返寺。」

  這兩個目的性質完全相反,眾僧都為之愕然。

  灰衣老僧道:「假如端木小姐存心開玩笑,貧僧等皆是無所事事之人,倒也不怕浪費時間。」

  端木芙道:「您一定是清風長老了?我看此處除了廣聞大師之外,尚有五位大和尚與您平起平坐,地位必定十分尊隆,只不知能參加貴寺長老會議的有幾人在座?」

  她問得好生奇怪,而又十分深刻。清風長老沉吟一下,才道:「既蒙下問,老衲不必隱瞞,此處能參加長老會議的,只有我和廣聞師弟兩人。」

  端木芙道:「雖是比我希望的稍為少了一點,但也可以了,現在我先解釋一下我此來的目的。首先說到保護諸位返山這一點。」

  另一個中年僧人插口道:「端木小姐提到保護二字,豈不嫌過於誇大麼?」

  端木芙問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這僧人道:「賤號鳳尾。」

  端木芙仰天一笑,道:「大師何故不敢說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名號呢?」

  那鳳尾大師一怔,端木芙已接著道:「你姓郭,名郛,人人皆稱郭神拳的便是,我有沒有弄錯了?」

  鳳尾和尚道:「小姐說得不錯,但貧僧向來不使用這個綽號,出家之人,亦不必提名道姓,是也不是?」

  疏勒國師道:「原來閣下就是少林寺大大有名的神拳郭大師,名列兩老三師之中,我真是失敬得很。」

  郭神拳聳聳肩,道:「國師客氣了,貧僧倒沒有想到端木小姐探聽得這般清楚。」

  端木芙道:「假如你曉得我早就有了殲滅少林全寺的打算,你就不會覺得希奇了。」

  她的話越說越奇,郭神拳左邊一個僧人站了起身,他是在座中年紀最輕的一個,相貌清俊,只有三旬左右。只見他怫然不悅地道:「既是如此,多說無益。貧僧倒要看看你們有些什麼手段?」

  話聲方歇,大袖一拂,發出勁厲的風聲。

  崔阿伯上前一步,橫拐掃去。兩下相距尚遠,這一拐只是迎著對方袖風掃出,並非掃擊那僧人。崔阿伯的九曲拐才掃出兩尺,便碰上一股強絕無倫的潛力,竟把他的拐勢迫住,不能再向前移動。

  自然這一來對方的袖風也就不能襲到端木芙身上,疏勒國師等人皆知崔阿伯功深力厚,眼見他運拐掃出,竟也贏不得對方一記袖風,頓時心中大生惕凜,忖道:「少林寺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這麼一個年輕和尚,居然如此了得,餘人可想而知。」

  札布掣出明晃晃的長刀,猛地遙遙劈去。

  郭神拳道:「好刀法!」

  揮拳一擊,兩股力道相觸,發出「篷」的一聲,勁風激盪旋捲,甚是驚人。

  清風長老道:「師弟們坐下,都別動手。」

  端木芙道:「既然那一位也是長老的師弟,那麼想必就是以不老之術著稱武林的玉金剛大師了?」

  那俊秀僧人道:「端木小姐果然是無有不知。」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今日貴寺陣容之中,除了廣聞大師之外,竟然擁有一老二師,其餘的亦必是出類拔萃的高手,無怪聽了我『保護』之言,很是不悅。」

  玉金剛大師道:「敝寺這些人縱然碰上什麼危難,以致遭遇不幸,亦不會怨怪小姐袖手旁觀。」

  端木芙道:「據我所知,獨尊山莊已全力調兵遣將,要把貴寺及武當派一網打盡,這一次我敢打賭,嚴無畏一定親自出手,這個消息你們愛信就信,不過,在闖出獨尊山莊這一關以前,還須先行突破我的包圍。」

  清風長老舉手制止別人開口,徐徐道:「小姐何故要與敝寺作對?」

  端木芙道:「貴寺在十六年前,也曾派遣了數百人手離山,那一宗公案,如今自應了結。」

  眾僧面面相覷,儘是茫然不解的神情。

  端木芙冷冷道:「清風長老,你是參加長老會議之人,那一次的調兵遣將,你斷無不知之理,對也不對?」

  清風長老道:「不錯,老衲自然曉得。」

  端木芙道:「那麼我也不必再說什麼了,血債血償,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清風長老站起身,眾僧以他馬首是瞻,因此全都站了起來。

  端木芙尖聲喝道:「廣聞,昔年那宗公案,是不是你為首發動的?」

  廣聞大師略一遲疑,才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那一次組軍下山,乃是貧僧一力主張的。」

  端木芙美眸中閃耀出奇異的光芒,冷得有如冰雪,毒處可比砒霜,此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心中的情緒,竟是如此的強烈,廣聞大師那麼鎮靜之人,也不覺駭了一跳。

  只見她突然站起身,左手一揮。颼颼颼一陣破空之聲連珠響處,百數十支勁箭從門窗間電射入來。

  這一陣箭雨自然是對著群僧所發,但聽慘叫之聲頻起,群僧都已跳起身撥打或閃避勁箭,但其中有四五名僧人,業已中箭躺在地上。

  要知這些勁箭皆是高手所發,是以比之一般的箭手,又略有不同。這些武術高手不但手眼皆比常人高明,同時又深悉對方將會如何閃避,取準的方位暗中蘊有奇正變化之妙。

  因是之故,那七八個侍立的僧人當中,已有五人中箭倒地。即使是身份較尊,武功亦強而有資格坐在椅中的七名僧人當中,亦有兩人受傷,只不過沒有倒下就是了。

  端木芙發出尖銳淒厲的笑聲,陣陣箭雨,仍然連珠射到。群僧掄拳揮袖,或是以兵刃磕打,大都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廣聞大師屢次想硬闖過去,出手進犯端木芙。然而形勢擺得很明白,端木芙有疏勒國師這個頂尖人物,再加上數名一流高手保護,無論如何,也近不了她的身。

  但這只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曉得此事大有蹊蹺,須得找個機會說明白。假如他近身侵襲了她,此一公案,永遠無法弄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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