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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方錫本以為薛陵先前說的洪爐祕區那麼危險,乃是不知自己的武功程度。目下既已曉得,自當別論。誰知還是這麼說法,證以老恩師的玄機指示,確實不容忽視。當下滿心感激地道:「薛兄一見如故,盡心指點,小弟歡喜還來不及,焉敢見怪呢!」

  薛陵察看出他這個人真是心口如一之士,大為放心,便道:「小弟舉個例說,昔年我尚未拜列家師門下之時,碰到一個從洪爐祕區逃出來的人,自稱江山精,如此這般,煞是可怕。」

  他要言不煩地把昔日遇見江山精的故事說出,接著又道:「這些人全都迷失了本性,而且改易了一切,力大無窮,甚至刀槍不入。總之,什麼稀奇古怪的人,萬孽法師都創造得出來。」

  他順便又把白蛛女之事說出,最後道:「假如萬孽法師耳目周密,一早就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他只須驅使一大批奇形怪狀之人來對付我們就行啦,甚至出動由人類變成的猛獸,試問我們如何應付呢?」這個問題登時難倒了方錫,使他直著眼睛猛想。

  突然一聲歡呼,兩條人影先後撲入來,落地現身,卻是齊茵和許平。她只差一點沒有撲入薛陵懷中,喜容滿面,道:「終於讓我找到啦!」兩人四目交投,情意不盡,難捨難分。

  許平只不過一個月之久,已長大了許多,簡直和成人一樣了。

  薛陵問起她,方知那些小孩子沒有告訴他們。這也難怪,因為薛陵以為齊茵帶了許平和阿春一同來,又說是個大男孩和一個女孩子。那知阿春沒來,而許平又長得跟成人一般高大了,那些孩子焉會找上他們。

  方錫瞧瞧齊茵,頓時發現她是個十分純潔的姑娘,而且童心未泯,像她這種人,假如不是確知薛陵乃是無辜,決不肯與他相好。

  他當下又大為放心,便繼續尋思如何解決那個難題之法,竟連薛陵、齊茵二人走開了他也不知。

  過了一陣,香蠍子蔡金娥跳起來,轉眼一瞧,不見薛陵,卻多了一個許平。當下向方錫詢問,她餘恨猶在,口氣中十分不友善。方錫卻不計較,說出齊茵已到,已與薛陵一道走開。

  蔡金娥目光落在許平面上,冷冷道:「你是齊茵的什麼人?她的徒弟麼?」

  許平心想可以這麼說,便點點頭。

  蔡金娥微微而笑,走到她身邊,道:「你真強壯。」伸手摸一摸他墳突的胸膛,突然間一把扣住他咽喉要穴,面上透出兇毒的殺機。

  方錫大吃一驚,叫道:「蔡姑娘,你要幹什麼?」

  蔡金娥冷冷道:「你沒有長眼睛不成?我自然是要殺死他啦!」

  方錫道:「姑娘豈可以人命為兒戲?況且此子與你無怨無仇,怎能下此毒手?」

  蔡金娥道:「你怎知我和他沒有仇,笑話,提防我把你殺死。」

  方錫怒道:「想不到你竟是個貌美心毒之人,我早該殺死你,免得你去害人。」蔡金娥指尖內力漸增,許平發出透氣不出的聲音。

  方錫怒喝道:「你若敢加害此子,你自家也休想活著離開此地。」喝聲中已掣出長劍,凜凜生威。

  蔡金娥內力不住增加,表面上裝出笑容,道:「別生這麼大的氣好不好?我不殺他也行,不過假如我殺死了他,而薛陵他們都不出手對付我的話,你可還管這件事麼?」

  方錫一怔,道:「他們焉會不管此事?當然,他們都不管的話,我也沒有話說了。」

  蔡金娥這刻指尖上發出的內力,早就足以制許平死命,不過她感到這個強壯的男子好像尚未死去,是以還不放心,仍然暗運內功攻襲許平咽喉間的死穴。

  香蠍子蔡金娥生平已殺害過不少人,一條性命在她心中可真算不了什麼。何況她在羞辱妒恨之下,恨不得把所有與薛陵有關之人殺死,連方錫也在內。不過她自知絕難殺死方錫,一腔忿毒便全都發洩在許平身上。至於殺死了許平的後果,到時再作打算。

  她指尖已用足全力,但許平似乎還未死,這真叫她訝駭交集,心想莫非自己剛才內力耗盡之故,以致目下功力大減?但按理說,雖然功力減弱了幾成,但這等死穴何等脆弱,任誰也受不了。

  方錫已瞧出她運足全力,心中驚忿交集,厲聲道:「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雙肩一晃,已到了她身前,提起長劍,作勢欲刺。他的身手何等了得,這一劍尚未發出招式,已經使蔡金娥無法抵拒,當即把許平向他劍尖上推去。

  方錫正是迫她如此,伸手抓住許平,猛覺許平肌肉尚有彈力,並未死去,不覺一怔。蔡金娥已趁機回頭疾奔,眨眼間竄逃無蹤。

  方錫且不管她,定睛一看許平,卻仍然有呼吸和血色,當下道:「許平,許平,你沒事吧?」

  許平登時睜眼,道:「沒事,她的指甲很利,我不敢亂動。」

  方錫微微一笑,放開手道:「原來你已練成了絕世外功,死穴也封閉得住,無怪她那麼用力,想必她也感到你尚未死去,所以竭力施為。」

  許平道:「這個女人兇得緊,剛才我差點不能透氣,但後來又不覺得怎樣了。我得告訴薛叔叔和嬸嬸。但咱們男子漢又不能跟女子動手,對不對?」

  方錫道:「本來好男不與女鬥,這話倒是不錯。不過像剛才那個女的,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毒辣異常,不比普通婦女,你可不能一概而論。」

  他們正在交談,薛、齊二人已走回來。他們發覺居然忘了別人,一逕走開別處私語,覺得很不好意思,連忙回來找尋他們。

  方錫簡扼地把剛才之事說出,齊茵駭然過去檢查許平咽喉,發覺一點指甲印都沒有,這才放心。

  薛陵向方錫解釋道:「阿平誤食蠍王,所以脫胎換骨,全身刀槍不入。當其時阿茵又傳以神功,得以內外兼修,這刻體質大異常人,武功亦頗有成就呢!」

  方錫笑道:「我早點曉得的話,就無須如此著急了。」

  但聽齊茵正在指點許平應當如何掙脫敵人,如何施以還擊。她隨口解說,均是極上乘的武功訣要。方錫頓時窺測出她的成就,也是非同小可。

  薛陵與齊茵剛才略略互道別後相思之情以後,齊茵便告知薛陵說,她已傳授武功與阿春,著她返家潛修,遲些日子才去找她,查看她的進度。

  然後便由薛陵說出他的一切經過,齊茵聽到紀香瓊留字要他們先行完婚一節,表面上嬌羞不勝,其實心中快樂極了,恨不得馬上就偕同薛陵前往濟南,拜見父親,兼且了就終身大事。

  可是其後的情勢發展,卻又使她感到失望,因為武林一眾高手既然苦苦追究金浮圖之鑰的下落,其勢不會讓他們秘密前赴濟南完婚,同時那崑崙高手方錫要前往「洪爐祕區」一事,薛陵說過陪他同往的話,當然不便食言。這麼一來,要耽擱多久方能完婚,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要知薛陵本來不想聽紀香瓊之言,因為他已發覺那李三郎極有問題,假如李三郎就是那個人的話,他在道義上可就不能奪取朋友的未婚妻子。

  故此雖有這許多事耽誤了他們前赴濟南的計劃,在他反而覺得很好。當然他對李三郎是否就是齊茵的未婚夫這一宗事,只不過是存有疑念而已,並非得到什麼證據。

  薛陵已把藏放金鑰之處告知齊茵,並且與她研究好一套說詞,當下便與方錫一道返見群雄。那一群名家高手見薛陵帶了齊茵回來,都沒有注意到香蠍子蔡金娥不曾同返。

  沙問天首先道:「齊姑娘想必會在心中嗤笑我們貪心太重,但事實上此事關係武林甚大,我們無論如何亦須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方能罷手。只不知齊姑娘可知道金鑰的下落麼?」

  齊茵道:「當然知道啦!那枚金鑰我親眼見家父藏放在某一處,我們對金浮圖都沒有太大的興趣,為了表示誠意,這就帶諸位前往取出。」

  眾人說走就走,當即收拾一切,由地主中州名家子母金梭何敬備下十八匹長程健馬,立即起程。誰也不敢先問那金鑰放在什麼地方,一齊跟著齊茵的坐騎,馳出開封府。

  他們渡過黃河,逕向北行,聲勢甚是浩大。江湖上很快就傳揚出這一大批武林高手結隊而行之事。翌日下午,他們馳入一座莊院之內,到過此處的人可真不少,敢情這兒就是齊家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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