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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這間閨房也是分作內外兩間,外面的一間有兩個丫環,熟睡如泥。薛陵放下白英,先把丫環點了穴道,這才走入很昏暗的內間。

  白英坐在榻上,默然望著這個美男子。

  薛陵卻游目打量這個寬敞的房間,但見入門靠左方有一排窗戶,右方的牆邊有兩個高櫃,另外在大床的兩端疊著不少箱籠。

  他指一指窗戶,白英搖頭道:「窗外的院牆對正四阿姨的院子,你千萬別從這邊走,因為我爹爹最寵嬖這個四阿姨,整天都在那邊。」

  薛陵聳聳肩,心想:「自己不熟悉此宅地形,只好相信她的話不假。」

  正在轉念之時,白英道:「過來呀!別老站在那兒。」

  她拍拍床沿,示意薛陵到她身邊坐下。薛陵曉得難關已到,當下振起精神,如言在她身邊坐下,道:「姑娘居然真心幫助在下,感激之餘,又不禁覺得奇怪。」

  白英道:「你當真不明白我何故幫助你麼?」

  薛陵道:「在下真的不明其故。」

  白英道:「我雖是殘花敗柳之身,但普通的男人還不放在我眼中,因此心中十分苦悶,至今尚未訂下親事。當然這並非沒有人提親,你要知道,家父雖然是黑道中人,但在中牟卻是鄉紳富家,數年來提親說媒之人不知有多少。家父卻讓我自行決定,是以至今尚無著落。」

  薛陵只聽得直冒冷汗,心中暗暗盤算必要時採取什麼步驟。他本不是善於作偽之人,因此面上流露出心中的不安。

  白英察覺出來,便笑道:「你不必著急,我沒說定要嫁給你,聽說齊南山的女兒齊茵跟你很好,她也長得很美,對不對?假如她是個醋娘子,那就算了,如果還可以商量的話,我卻願做你的媵妾,總比嫁給那些平凡的男人強勝萬倍。」

  薛陵暗中鬆一口氣,想道:「她好像是可以講理的人呢!」

  當下說道:「姑娘明知在下名譽不佳,何以還如此瞧得起在下?」

  白英泛起動人的笑靨,道:「這個答案等如剛才你問我為何幫助你的答案一樣,那就是你長得一表人才,我相信大凡女人都會愛上你。因此,我奇怪你師父的那個女人為何不肯給你?」

  薛陵覺得這正是告訴她真相的時機,忙道:「當時的經過只怕你也不相信,事實上是朱公明擺下圈套,使我成為天下唾罵之人,這樣他就可以取我性命了。」

  白英訝道:「他為何要擺這圈套?」

  薛陵道:「因為我全家被他害死,他為了博得仁義之名,故意收留我,到我長大,才設下毒計,命他的三妾引誘我。當時我拒絕了,正在糾纏之時,我感覺有人潛近,登時醒悟必有陰謀,連忙逃跑。最近我才查出其中之故,而朱公明也千方百計想殺死我,以便除去後患。這番話只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白英尋思一下,道:「我有幾分相信了,但你還沒有說出那個女人如何誘惑你?」

  薛陵道:「她當時就像你三阿姨一樣,實不相瞞,你三阿姨也曾糾纏我,使我記起當年情景,怒火上湧,這才把她殺死的。」

  白英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你竟是今世的柳下惠了?但據我所知,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拒得住三阿姨的魔力,連梁奉在內,也是如此,但梁奉又說我雖是比不上三阿姨美貌,可是我解去衣服之後,比她更要誘人。」

  薛陵不知如何搭腔才好,事實上,他也感到這個女郎的身段豐滿得特別,好像一團烈火般,當真要比那牡丹更加迷人。

  白英又道:「我相信梁伯伯的話不是奉承我的。」

  薛陵沒有做聲,但眼中卻不免露出疑色。

  白英便道:「我今年才十八歲,但三年前十五歲之時,已經長得跟現在差不多,有一天晚上,一個蒙面人把我污辱了。這時梁伯伯正在我家中作客,他第二日見到我時,送給我好多東西,又在言辭表情中隱隱透露出昨夜之事是他所為的意思。我本也以為是他幹的,但不久就發覺梁伯伯和三阿姨的姦情。是我從三阿姨口中套出關於梁伯伯的詳情,例如他身體上的特徵,便是胸口有一塊疤痕。然後一天晚上,那蒙面人又污辱我。我雖是見不到他的面孔,但他胸口卻沒有那塊疤痕。」

  薛陵不知道梁奉那塊疤痕乃是齊南山的妻子遇害之時,施放火器把他燒傷的,不過仍然感到事有蹊蹺,便凝神聽下去。

  白英身軀靠在他身上,免得面對面談起這些淫褻經過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道:「又過了兩三個月,梁伯伯再來作客,住在我家,一天晚上,他潛入我房中。我感覺中他確實不是那蒙面人,但我卻沒有問他,因為我想到那人既然蒙住面孔,定是怕人知道,我若是一問,說不定惹來殺身之禍。」

  薛陵這時才發現這個女郎城府甚深,非是全無頭腦之輩,不禁暗暗惕凜。

  白英又道:「我至今還不知那蒙面人是誰,他們大概沒來了一年,然後又出現了。梁伯伯曾經對我說過幾次,說我雖比不上三阿姨美貌,可是比她更有魔力。我心知他真正的意思是說他本不該也找上我,以致秘密有拆穿之險。可見得我當真比三阿姨更誘惑男人呢!」

  薛陵趕快岔開話題,道:「白姑娘既然待字閨中,就不該一錯再錯。」

  白英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已無法自拔,除非我愛上一個人,跟定了他。」

  薛陵道:「你第一次就應該向令尊說出。」

  白英道:「梁伯伯是錦衣衛都指揮,官高勢大,武功又強。我若是告知家父,他既無法殺死梁奉,只好轉過頭來取我性命了。」

  薛陵聽了這話,大吃一驚,道:「胡說,常言道是虎毒不食兒,令尊縱是感到無法報復,但也不會像你說得這麼可怕,轉過頭來殺死了你。」

  白英道:「你不肯相信那也沒有法子,這話暫且不提,現在你得讓我試驗一下,你昔年到底有沒有對不起你的師父?但不論結果如何,我發誓一定幫助你悄然逃掉。」

  薛陵早已知道她將用什麼方法試驗自己,他大可以把她制住,覓機逃掉。但這一來自己曾經到過此處之事便有了證人,朱公明自可使天下之人都相信他是個淫惡之徒,竟在逃亡之際姦殺了白陽的三妾牡丹。

  唯一永除後患之法,便是把她殺死,湮滅一切證據。但這個辦法在朱公明、梁奉甚至金明池都可以行得通,唯有他不能這麼做。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假如我把這個無辜的女孩子殺死,僅僅是為了她見過我,能使我陷入窘境。這一來,我與朱公明那些人有何分別?」

  此念一決,心中反而輕鬆自在得多。白英把房間裏所有的窗簾都拉上,然後撥亮了油燈。

  薛陵注視著她的行動,心中雖然還牽掛著外面的局勢,可是並不覺得怎樣煩惱。

  假如這個女孩子主動地向自己挑逗,雖說環境以及他的道德觀念都不能接受。但在一個男人的立場而言,這一場試驗決不會令他感到痛苦。

  白英豐滿的身體落在他懷中,道:「我熱死了,勞你駕替我解掉衣裳。」

  薛陵道:「在下能不能拒絕?」

  白英道:「當然不能拒絕,否則我拿什麼考驗得出你的定力呢?不但要解掉我的,連你也得跟我一樣。」

  薛陵搖頭道:「不行,我的不能脫下。一來此舉太沒道理,二來萬一有人闖了入來,儘管我清清白白,亦是有口難辯。」

  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便是這等情景太像上一次在朱宅內。一切擺佈得使他有口難言,說不定這又是另一個色情的陷阱。

  只要有一個武林名家親眼看到他們赤身裸體,宣揚出去,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洗得清的。即使是他能證明朱公明是個第一等大奸大惡之士,但那仍是另一回事。

  白英讓步道:「好吧!你動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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